颜少筠带着二人出了院子,一路行走,进了园子,停在了一处上书“写意亭”的亭子,亭子四周挂着浅碧色的纱幔,微风拂动,轻舞飞扬。

三人从青阶步入,就见石桌上摆放了令人食欲大开的美食珍馐,旁边的侍女连忙伺候几人坐下来,又有人掀开纱幔分挂在两边的金钩上,视野顿时开阔。亭子是临塘而建,此时枯叶残荷,蓝天碧水,尽如眼底。

柳清扬收回目光,问向颜少筠,“这满池的残荷怎么不清理掉,看着扫兴。”

“留得残荷听雨声。”颜少筠轻笑,看向柳清扬,“这种意境,像你这种风风火火的性子是永远都无法体会了。”

元意偷笑,柳清扬脸色郁闷地看着两人,只好自暴自弃地拿起筷子吃东西。

颜少筠眉头一抬,轻轻敲了几下桌子,旁边一个抱琴侍女便到一旁的席地而坐,把琴搁到琴架上,素手轻扬,悠扬低缓的琴音悠悠流淌。

被曲子吸引了心神,元意一边打着拍子,一边笑道:“那侍女好高超的琴艺,筠娘倒是会享受,这日子过得像神仙一般。”

颜少筠神情略微得意,笑纳了元意的夸奖,唇角勾着一抹笑,“别让不让我好过,我总得不能委屈了自己。”

元意拍案一笑,取了酒瓶往三个杯子中斟了七分满,推到两人跟前,道:“筠娘说好的,来,咱们共饮此杯。”

柳清扬第一个拿酒杯,与元意和颜少筠碰了杯,笑意欢畅,“酒逢知己千杯少,咱们一通畅饮。”

颜少筠却严肃摇了摇头,按下柳清扬手中的酒杯,道:“你一喝就三杯倒,竟然口出狂言,不行。”

又被噎了一通,柳清扬顿觉扫兴,不满地瞥了颜少筠一眼,才对着元意道;“四娘,不理她,咱们喝,姑奶奶我的酒量好着呢。”

看着两人较劲,元意心中偷乐,却也不敢真依了她,而是劝道:“此处毕竟不方便,找个好机会,咱们再畅饮也无妨。”

柳清扬考虑了一会儿,大概觉得不错,便没有再坚持,颜少筠赞许地看了她一眼,拉着她得手开始给她介绍美食,两人志同道合,就美食之事都颇有见解,本是聚宴,也不忌讳食不言,一边品评,一边品尝,倒是极为进行。她们说的精彩,连没有兴趣的柳清扬也忍不住凑热闹,三个女人一台戏,又是叽叽喳喳地没完没了。

三人正说得兴起,一道女声蓦然响起,“原来是五弟妹在宴请,不介意我进来避一下雨吧。”

几人停住了谈论,抬头看向亭外,原来不知何时,外边已经下了雨,淅淅沥沥地拍打在残荷上,奏出一曲轻曼的乐曲,透着朦胧的雨帘,亭中闲谈,倒是颇具意境,对于好友相聚,无疑是一件妙事。当然,要是没有无关紧要的外人就更好了。

刚刚出声打扰的来人是一个二十七八岁的夫人,行举端庄,容貌清秀,穿着银红色的长裙,脸上带着隐隐的笑意。

她刚刚虽然请示着,未等回答,却已经踏步进来,她的身后跟着一群丫鬟婆子,其中一个中年嬷嬷收回了手中的油纸伞,递给了身后的小丫鬟,小心翼翼地跟在她身边,元意这才注意到她的小腹微凸,一双素手正搭在上边。

“原来是大嫂,今儿个怎么有空来逛园子。”颜少筠脸色一淡,但是还是客气地问道。

女人慢慢踱着步,在奴婢的伺候下坐在凳子上,朝她们歉疚一笑,“前儿个我害喜害得严重,今天才好上一些,大夫让我多出来走走,没想到竟然会下起雨来。”

颜少筠的脸色有些难看,她成亲已有一年,至今尚无所出,而白氏如今已是第三胎,整日寻着她的痛处来戳她心窝。

她神色淡淡,略带讽刺道:“那大嫂可得小心些,前儿个那两个侄女一直都在嚷嚷着要弟弟呢,别伤着了我未来侄子。”

这下轮到白氏脸色不好了,她虽然怀了三胎,但是头两胎都是女孩,院子里的庶子倒是使劲儿地出生,她就寄望这一胎能生出个带把儿的金疙瘩呢。不然没有嫡出儿子,照理法上说也算是无后,就更加无法承爵了。

但是不管怎么说,都比得上这个女儿都没有的五弟妹好的多,于是她的脸上很快就恢复了笑意,看向元意,道:“这位夫人看着面生,不知是哪个府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