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需要多少银子?”元意坐在上座,搁下手中的茶盏,对下方的萧全平静地问道。

外边的寒风呼啸而过,刺骨的寒冷,除了在职的丫鬟婆子,个个都缩回了屋子里,裹着厚厚的衣服,以防被冷冽刺骨的寒风冻伤。

大厅里的火盆里烧着红彤彤的炭火,在室内徐徐地散着热量,没过多久,就算只是穿着夏季的单衣,也不会觉得寒冷。

不知是因为太闷,还是因为紧张,萧全额头的汗水一滴滴地滚落下来,之前又不是没向少奶奶开支过银子,怎么今天的态度如此奇怪。

他不由怀念起少爷没成亲的时候,库房掌握在自个儿的手里,想怎么花就怎么花,不用像人报备。然而如今少奶奶掌握了库房,用起钱来也束手束脚了。好在少奶奶为人大方,少爷出去在家的花销并没有多问,每次都很利索地给银子。

只是这次……难道她察觉到什么不妥?

萧全额头上的汗水流得更多了,他抹了抹汗,谨慎道:“少奶奶,奴才需要一千两银子。”凌月是春风楼的花魁,赎身的银子不低,还要春风楼的安抚费、凌月的安置费,零零散散算起来,大约要一千两银子。

“要这么多银子做什么。”元意眯了眯眼,狭长的凤眼微勾,在清丽脱俗的脸上有种生动的色彩。

萧全心中暗暗叫苦,少奶奶这种语气,肯定是知道些什么了,但是这种明显属于主子间争端的事情,他作为一个下人还是不要掺和得很。

于是他一脸无辜地看着元意,一副尽忠职守的样子,“这是少爷吩咐的事儿,奴才也不知。”

少奶奶精明的很,不知这番表演能否骗得过她,正当他心里忐忑的时候,元意出乎意料松口,道:“既然是少爷需要,你和素梅去库房领取银票吧。”

萧全如蒙大赦,连忙谢恩出去,看来是他刚刚想错了,毕竟一千两银子不是一笔小数目,问清楚点也无可厚非。

“姑娘,这笔银子的用处明明就有鬼,您为什么还要给他。”一直瞪着双眼的腊梅终于忍不住了,愤愤不平道。

元意懒洋洋地盯着茶盏里的茶水,心不在焉道:“花的不是我的银子,我做什么心疼。”

“重点不是这个。”腊梅立马急了,强调道:“姑娘,姑爷去了花街,为了风月场所的女人与人打架,这难道不该生气吗?这一千两说不定就是给人家赎身,金屋藏娇用的。”看来听话本并不是一无是处的,至少腊梅还真给猜对了,虽然只对了一半。

腊梅和浅碧刚刚回来,把事情的原委都给元意说的一清二楚,带元意听说是在花街的时候,却意外地没有愤怒,没顾得及萧恒什么时候有了个老相好,而是想起了昨天的事故。

难道是太子的人?她并不觉得萧恒会为了一个花魁而抛下她,最后还与人大打出手。

腊梅不知道姑娘为何之前还一副积极地派人跟踪的姑爷,如今知道这等重大的消息却无动于衷,顿时脸色怏怏,只好问她,“姑娘,是不是要摆膳?”

元意看了看外边的天色,估摸着萧恒不会回来了,便点了点头,“也好,让人上菜吧。”

腊梅这才有了兴致,连忙去厨房叫餐,不过一会儿,就带着奴婢提着菜盒子上来,把菜一一地摆到桌子上,才对元意道:“姑娘,用膳吧。”

元意刚要上桌,萧恒就急匆匆地从外边进来,看到刚摆上桌的热腾腾的方才,他松了口气,“总算刚回来了。”他讨好地看向元意,笑道:“意儿,咱们用膳吧。”

还没等元意有何动作,素梅就轻轻地哼了一声,声音不大不小,刚好能让萧恒听得见。他不由一奇,问向元意,道:“这丫鬟是怎么了?”

元意淡淡一笑,漫不经心地看了腊梅一眼,坐在她的位置上,若无其事道:“没事儿,就是丢了几两银子,心里不痛快呢。”

“原来是这事,几两银子而已。”萧恒满不在乎地提了一句,而后把注意力放在餐桌上,他拿了一个瓷碗,替元意舀了一碗热汤,递到元意的面前,道,“这白鸽汤滋补,你尝尝看,味道鲜不鲜。”

“不错,你也喝一点。”元意尝了一口,确实不错,便也给他添了一碗,递到他跟前,“在外边跑了一上午,冷得很,喝口热汤暖暖身子。”

萧恒被这句暖心的话感动地一塌糊涂,心里莫名地有了愧疚感,若是意儿知道他去了花街,还给花魁赎了身,该会是何种表情?

他的心中猛然一跳,连忙看向元意,问道:“意儿,萧全有没有找你支银子?”

看清她眼底的愧疚,元意笑意微深,吹了吹热汤,满不在乎道:“他刚刚确实找我要了一千两,有什么事儿要用这么多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