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月十五,上元节。

在万众期待当中,上元节终于姗姗来迟,京城每年的上元节都会举行灯会,花样各异,通宵达旦,是举名狂欢的节日。如此盛会,元意却不曾有缘出去见过,如今嫁了人,没有了张氏的束缚,便早早地央求了萧恒一起去看灯会,萧恒自是无法反驳她,满口应承。

从正院用了晚膳回来,元意回屋换上了新衣,对襟羽纱衣衫,镂金百蝶穿花云缎裙,高梳堕马髻,斜插玉垂扇步摇,纤腰婀娜,容貌娇嫩,额间画一朵桃花,宛若天仙下凡尘。

萧恒盯着元意看了许久,虽然对她精心打扮心有微词,但是又不想破坏她难得的兴致,便没有多言,从腊梅的手中接过一领蜜蜡黄折枝牡丹披风披在她身上。

终于准备完毕,萧恒开口道:“那就出府吧。”

元意脸上不掩喜色,就是身边伺候的奴婢们也欢喜地笑了出来。因为今天是上元节,元意便给院子的奴才们放了假,让她们可以随意出府游玩,就是素梅等贴身丫鬟,不仅有假放,还额外给她们赏了一笔银子,故而大家都兴奋不已。

马车在街头停了下来,刚下了马车,喧闹之声就喧腾而来,不管是如织的人流,还是绚丽的花灯,都引得身后的丫鬟惊叹连连。

元意含笑地看着正看着目不转睛的丫鬟们,道:“我和少爷不用伺候了,你们自个玩去吧。”

因为是早就许诺好的假期,那些丫鬟也不见外,笑嘻嘻地与元意和萧恒见了礼,相约着离去了,只剩下了素梅和杏红依旧伺候在身边。

“你们怎么不去?”

素梅和杏红对视一眼,由素梅开口道,“奴婢们跟着姑娘,好歹能够照看一二。”

元意摆了摆手,“不用了,一年到头忙下来,也是时候放松一下,你们年前人去玩,跟着我们做什么。”

萧恒也在一旁开口道:“少奶奶有爷照顾即可。”

两人如此说辞,素梅和杏红无法,只好福身道谢,等元意和萧恒离开之后,便也相携着离开了。

没有了丫鬟跟在身后,元意与萧恒倒是轻松了许多,一路上观赏着路边各色各样的花灯,不时地驻足点评,两人双手相握,在满是成双成对的街上,一点都不起眼。

忽而元意的脚步在一个摊子前停下,只见在摊主身后,正满当当地挂着各式各样得花灯,不同于其他得大红灯笼,这里得灯笼不仅骨架精致,灯笼的纸面更是挥洒着肆意洒脱的画作,或有江南水乡的温婉柔和,或有北国大雪封山的浩瀚,又有琼楼玉宇的精致……其画工不凡,颇是引人注目。

更重要的是,摊主正是一个年轻俊朗的书生,头戴方巾,一袭青衣,端得气度清雅,君子如玉,引着不少年轻的姑娘在前面逗留,好不热闹。

元意确实扯了扯萧恒的衣袖,一脸地笑意,道;“从远,你看那书生,是不是很眼熟?”

萧恒本来漫不经心地在街上游移的视线顿时一凝,仔细端详了那书生一番,顿时脸色一黑,没好气地看着元意,酸溜溜道:“意儿和他还真是有缘呢。人海茫茫,这都遇得到,现在心里是不是很激动?”

他这番拈酸吃醋的话语逗得元意心中一乐,睨了他一眼,又郑重其事地点了点头,不由可惜地感叹了一句,道;“可惜我已经成亲,不然上元佳节,才子佳人,正是一段佳话。”

同样的话元意上次说过,尽管萧恒知道她是在玩笑,还是忍不住瞪了她一眼,“不许胡说。”

元意哼哼了两声,道:“谁让你漫不经心的,难道陪我逛个街有这么难捱吗?”

之前还好,萧恒勉强在状态,陪她观赏花灯,评头论足几番,不久前就漫不经心起来,对于她的问话,只是敷衍地嗯了几声,元意心中一恼,方才才故意说那样得话来气萧恒。

萧恒自知理亏,连忙讨饶,道:“好了,是爷不好,爷认错还不行吗。”

“勉强原谅你了。”元意眸光一转,停在摊子前的一个江南雨巷的灯笼上,唇角勾起一抹笑意,下巴一抬,道:“我看上了那盏灯笼,你买给我吧。”

“这有何难。”

尽管萧恒不喜欢那书生的东西,却还是几步上前,敲了敲桌子,问道:“阁下的灯笼怎么卖?”

那书生的头也不抬,依旧在画着画,道:“本摊的灯笼不买,猜对五个谜语白送,猜不对需交一两银子。”

萧恒眉头一抬,道:“拿谜语来。”

那书生终于抬起他的尊首,一看是萧恒,先是一愣,继而又是一喜,下意识地看向萧恒的旁边,果然看到一脸芙蓉色,在灯火迷离的街市上愈加出尘夺目的元意。

他蹭的一下站起身来,朝元意揖了一礼,脸色激动,试探道:“原来是夫人,若是您要灯笼,在下自可送您一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