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派兵往南边去剿匪,派出去的是名不见经传新堀起的武将,周姨娘那妹夫顾大人,虽是文官,却雀屏中选,担任运送清点辎重的运补辅官。

他并不算其中最耀眼的,尚有数人分别在大军中担任重要职务。

然而对永宁侯府来说,却是再好不过的消息,永宁侯当然不会亲自上门拜访,但永宁侯的几个儿子、侄儿都上顾家去了,顾大人对这些大舅子、小舅子倒是以礼相待,很客气,但要想从他口中讨便宜,却是不可得。

永宁侯夫人等女眷自然也没闲着,三天两头就往顾家走动,永宁侯夫人在顾夫人身边看到了周妈妈,心道果然是人往高处爬,跟在范安兰一个小庶女身边,与一个当家的官夫人身边,何者较有前途,不言可喻,怪不得周妈妈不惜大闹一场,也要自范家脱身。

范太傅返家后,好生歇息了一日,就开始接见来客,范安柏和范安岳兄弟随侍身边,范长泽除了日日上朝不缀,夜里也往往留宿兵部,范夫人平静以待,姜姨娘忙着安抚女儿,不要老惦着黎妈妈,方姨娘则是常往范夫人那儿走动,希望能抢得先机,在老爷一回来,就能知道消息,好第一个侍候老爷。

周姨娘却是毫无动静,她房里的人没往外走动打探消息,看起来安静本份极了。

范夫人送走来访的客人,素手轻抬揉了揉额角,丁嬷嬷瞧着心疼,亲手沏了参茶过来,范夫人接过参茶微笑道:“嬷嬷多心了,没事的。”

“夫人该好生保重自个儿,身子骨是自己的,自个儿不看重,有个什么头疼脑热的,受罪的可是自个儿。”丁嬷嬷就怕她不适,也强忍着不说。

“我没事儿。”转头问大丫鬟冬绢:“大少爷他们的春装,针线房可做好了?”

“日前才动,针线房的嬷嬷之前就说,有几色绣线府里的存货色不纯,怕会坏了绣样,这几天才有空出府去采买。”

之前门户紧闭的命令,是范夫人下的,她当然知道,“叫她们仔细些。”又细细的交代了好一番,才让冬绢出去。

丁嬷嬷瞧着范夫人对儿子的事,这么仔细用心,再想到被范夫人遗忘的六姑娘,不禁轻叹,范夫人是个好母亲,不分儿女,她都一样心疼用心,要是日后,她记起六姑娘来,回想起这些日子对女儿的忽视,会怎么自责呢?

丁嬷嬷不敢深思,只能暗暗提醒自己,代范夫人尽这分心,一会儿要亲自走一趟针线房。

“三姑娘那儿如何?”

“听黎妈妈说,那如压是喜欢擅作主张,不过三姑娘板着脸训了她几回,这两天安份些了。”冬青回道。

丁嬷嬷站在旁边没说话,范夫人接着又问了二姑娘,三姑娘不着调的奶娘换了个能干会教人的妈妈,二姑娘眼红了几天,吵着闹着,想把黎妈妈讨去。

范夫人微笑点头,“不理她,要是姜姨娘来说项,你们知道怎么做。”

“是。”

想讨好处就得先付代价。

话声方落,就听到丫鬟来报,又有客上门啦!

贺璋家的总算将小库房里的东西清点完毕,嫣翠偷盗走的东西不少,摆乱的也不少,不过墨香她们帮她不少忙,虽无法帮忙她整理清点,但能侍候好六姑娘,就是大功一件。

把单册收好,钥匙贴身收妥,她才转身走出小库房,竹香看她出来,笑着问:“贺嫂子要喝甜汤吗?厨房刚送来莲子甜汤。”

“姑娘呢?”

“姑娘在抱厦看砚月绣花,啊,姑娘已经喝过了,说好喝,让留给贺嫂子的。”

竹香从蒲包里取出食盒,取来粉彩小瓷碗,舀了一碗莲子甜汤给贺璋家的。

贺璋家的道谢接过,甜汤还暖呼呼的,“针线房已经做好六姑娘的春装了?”不然砚月又在绣什么?

“针线房嬷嬷赶是赶出来了,可是……”竹香其实也不是很懂,但砚月以前在针线房当差的,手工精不精细问她,再清楚不过。

“可是?”

“二姑娘和三姑娘她们好像还不知道,六姑娘年后要跟少爷他们出京去,针线房管事觉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别让她们身边的人知道比较好。”免得那两位好计较的姑娘,也闹着在年底最忙的时候,让针线房给她们赶春装。

闻音知雅意,贺璋家的听出弦外之音,嘴角嘲讽的微翘了下,六姑娘虽是夫人嫡亲的闺女儿,但是夫人忘了女儿不说,六姑娘还成了痴儿,就算老太爷和少爷们护着,但他们都是男人,谁会注意到生活上的细节,留心到六姑娘有没有被亏待?

“算了,反正开春后,咱们就要出远门去,也不知几时才会回来。”跟她们计较这些没意思,贺璋家的在心里提醒自己,要去找丁嬷嬷好生合计合计,六姑娘这趟出门要带些什么,老夫人留给六姑娘压箱底的宝贝,是不用带出门的,不过这几年夫人给六姑娘添的首饰、头面,是正适合半大不小的姑娘家配戴。

自六姑娘出事后,一开始为了疗伤,不好给她戴首饰,后来就不知嫣翠她们是怎么想的,待她接手,六姑娘已经习惯了只挽纂儿不插簪,夫人之前准备的东西都派不上用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