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华阳山脚下,范安柏寻了客栈暂住两日,都没等到雪完全停歇,一行人只得回广陵城。

回到广陵,两家人在城门前分道扬镳,杜云寻亲自把白白抱到范安阳的车上,白白乖巧的舔了舔主人的手,以示不舍,不过回过头,就冲着范安阳讨好巴结,看得墨香几个指着白白直笑它现实。

时值腊月,街上百姓正忙着过年采买,范安柏一回来,就被大总管请去了,范安岳则把姐姐送回昭然院,“瞧,这几个月你不在,我都让人日日打扫,干净得很吧?”

“嗯。”范安阳点头附和了两句,就见范安岳得意的翘起了嘴角。

初搬进来时,范安阳以为住两天就走,倒是没料到,会在这儿多待了几日,虽然丁府东跨院是外祖父精心建造的,但住起来却不如这儿让她有归属感。

抿着嘴跟在范安岳身后,雪片又簌簌翻飞,范安岳拖着她,站在昭然院正房前的抱厦里,“瞧,我让管家种了树,等春天花一开,你坐在屋里就能闻到花香。”

他献宝似的一一细数着昭然院里的种种不同,范安阳看得出来,他是真用了心的。

心里感觉暖暖的。

来到这个世界,有欺负她的,有抢她东西的,也有当她不在时,还细心的为她打理着院子的。

她把头靠到范安岳小小的肩头上,范安岳有点不好意思,他们两虽是双胞胎,但自出娘胎后,就没这么亲近过。

“谢谢你。”范安阳软软的靠在范安岳肩上道。

“有什么好谢,呿!”范安岳耳垂微红,他斜眼看他的小姐姐,还是一样的那张脸。

以前这张和自己一样的脸。总会说些让他生气的话,抢在他前头,把他想说的话全说完了!总是抢尽风头x京后。总算因为男女有别,皇帝跟前只有他露面。偶尔他会想,要是阿昭在这儿,会说些什么?会怎么做?

只是他没想到,阿昭会因自己而被人盯上,幸好,幸好她安然归来。就算是傻了又怎样,那也是他的小姐姐。

“小路啊!你真是个好兄弟x头红红分你抱。大哥若给你养狗儿,记得多挑几只,然后再分我一只,嗯。菀表姐也给她一只好了,咱们那天出门,她睡过头没来送,回头肯定要闹人,她吵着大姨母也想养只狐狸。我怕那天她就把我红红要了去不还我,不如咱们先给她只狗儿,好堵她的嘴,嗯,就这么办啊!你可别忘了!”

范安岳原本满腔暖暖情怀。被范安阳的唠叨给吹散得一丝不剩了!

“哦,对了!家里有客人,没事待在院子里就好。”

客人?谁啊?不等范安阳问,范安岳这邪唠就先说了。

暖融如春的屋中,角落摆的落地大花瓶里,插着几枝红梅,暗香浮动,两姐弟坐在软榻上,柔软厚绒做的坐褥中间躺在鲜艳皮毛的悬狸。

“大哥说,那叫姜唯的,就是姜家绣庄的东家。”

姜家绣庄跟如意绣庄有仇的吧?范安岳嘿笑两声,“姜唯虽是姜家绣庄的东家,不过这绣庄又不是他一个人的,听说除了姜家,后头还有人呢!”范安岳剥了橘子,酸溜溜的气味顿时散开来,让范安阳精神一振。

“谁啊?”接过范安岳递过来的橘子,咬了一口,酸啊!“怎么这么酸?”范安岳哈哈大笑,“酸吧!大哥让我拿来酸你一酸,嘿,不想睡了吧?”

“不想了,你刚刚说,姜家绣庄后头还有人?怎么看出来的?”

“傻瓜。当然是大哥使人去查的呗!”范安岳其实也不怎么了解,他所知道的,都是他这边听一点,那边凑一些,然后就自个儿融会贯通发挥的,是真或假?谁知道!他反正是当八卦在讲!

姜家绣庄的崛起,曾令湖州一地的绣庄倒的倒,败的败,却没人想得到,姜家绣庄会败得如此之快。

做生意不能只靠一个奇思妙想,若是后继无力,就会如姜家绣庄一样,如流星掠过星空一样,一闪而逝,如同一个浪花翻过,随即就被潮水袭卷而过,不留丝毫痕迹。

姜唯有才,还有财,所以姜家绣庄一开始打出了名头,但一钓现竞争者,姜家绣庄的优势不再,便难掩颓势。

其实就算没有如意绣庄,那些大绣庄也不会容姜家绣庄继续坐大,只是如意绣庄异军突起,将姜家绣庄最得意的小绣屏发扬光大,加上有广陵书院的书画先生做靠山,姜家绣庄生意做起来后,便趾高气昂嚣张起来的作派,令那些砸大钱买东西还被刁难的夫人、奶奶们生生呕了好几口血,如意绣庄的出现,让这些贵妇们有了更多、更好的选择,而且,这家的掌柜还很识相,客气,这才是做生意嘛!

不过这些事情,范安阳姐弟是完全不知道的,外头这些事,范安柏不说,范安阳就完全的无知,范安岳还好些,他渐渐长大,在书院里交了朋友,常在外头走动,知道的世情反比范安阳这被关在家里的小女生要多得多。

但他想不明白,为何大哥会要大总管派人去探探姜家绣庄后头的人,会这么说,表示他肯定姜家绣庄背后有人,大哥是从那儿看出来的呢?

范安阳虽懂得不多,不过听他这么说,心头微动,试探的道:“姜唯是大哥太学的同年吧?”

“嗯。”

“那大哥对姜唯家肯定有所了解,一个初来乍到的外地人,想要开铺子可不是件容易的事吧?”

看看如意绣庄要开店前,曾准备了多久,找绣娘、试绣、做样品,铺子要开在那儿,要装璜、要聘人等等,琐事多如牛毛,虽有专人打理,但不经一事不长一智。范安阳没经验,这回看范安柏里里外外忙着,方才了解了一星半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