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日秋高气爽,墨香几个侍候着范安阳起身,砚月悄声问墨香,姑娘准备穿那套衣服?墨香指着屏风上挂的衣裳道:“内着月白交领中衣,外套藕合色对襟褙子,下搭那件折枝宝相花袄裙。”

砚月点头自去找搭配的首饰及鞋,待墨香侍候范安阳着好衣,坐在镜奁前时,她已寻来藕合色绣鞋,镜奁前摆着好几个木匣,木匣内盛着搭配的首饰,一色都是玉簪、银钗,虽然丁家长房的丧事已过半年,但在老夫人面前还是穿着素淡些好。

墨香见了暗自点头,“不过今日是一家团聚的日子,太过素淡也不好,姑娘看是不是把夫人这回带过来璎珞项圈和那福禄玉佩给带上?”

范安阳让她取出来试戴,镜中倒映出一个眉眼如画的小佳人,垂鬟分肖髻上簪着小巧的牡丹头玉簪一柄,旁边还簪着数支银镶珍珠簪。

众女仔细端详后,才带着斗篷、手炉等物,随范安阳出门。

范安柏兄弟骑马,范夫人带着女儿坐车,往丁府去,路上范夫人低声跟女儿说起小哥丁四舅的事。

“你小舅舅过继给你叔祖,但还是你小舅舅。”

“嗯。”范安阳点点头,这个她懂,早听她哥说过。

“你小舅和小舅母膝下有三子三女,修铭最长,年前刚娶妻,娶的是你小舅母娘家嫂子的侄女儿,修义是老二,今年十六,订的是东陵顾氏,本来是年底要成亲,修鸿今年十四,长女与你一样行六,已经出嫁,次女八丫头筱安也是去年出阁,么女十一丫头筱乐。前些日子订了亲,婚期还未定。”

范安阳偎在母亲怀里问:“我还以为二舅和三舅家哥哥姐姐最多,原来不是啊!”

范夫人轻抚女儿耳边的碎发,“你四舅母性子直爽开朗。可没少把了你三舅母给气坏。”说起未出嫁前,在闺中的日子,范夫人不禁叹息,时光似水易逝无痕。

范安阳听她说着说着,忽然就停住叹息,不由提高警觉,寻思了下问起了刘奶娘上门的事情。

“你个孝子管那么多啊?”

范安阳心道,我也没想要管啊!只是怕你又钻牛角尖,没事找事儿好移转你的注意力啊!范安阳面上甜笑着,“人家只是好奇嘛!杜家大嫂这个当主子的都不曾来咱们家走动了。她可是奶大杜大嫂的奶娘,现在脱籍了,不在杜家当差了,就往咱们来啦!这要是外头知道了,不知道又要传什么闲话出来。”

之前广陵就盛传刘奶娘背着主子。苛扣主人小叔子的事,后来杜府让她脱籍荣养,但市井间皆道杜家为人厚道,这般的奴仆没有打杀直接发卖,算是心慈手软,杜家除让这罪魁祸首脱籍荣养,听说还给了笔银钱呢!

不过也有人道杜家心慈手软。不是件好事,会纵容其他人有样学样,总之评价两极,倒也为广陵城平添了话资。

范夫人瞪女儿一眼,“你成天让瑞芳姐妹两,打探这些市井闲话。可不好传了出去,会影响你的闺誉的。”

范安阳微愣,闺誉?“我没让她们到处去打探,只是让她们在家里走动,听那些婆子、嬷嬷们聊些什么而已。再说了,要真是什么都不知道,万一跟杜大嫂一样傻不愣登的,人家说什么就信什么,才不好吧?”

范夫人笑道:“也是,不过不能太过。”

范安阳应诺,说笑间抵达丁府。

丁府喜气洋洋,往来的下人们脸上都带着笑,三老爷要上京述职,途经广陵是大家早就知道的事情,但四老爷一家也要上京述职,事前一点消息也没有,可就让人大出意外了。

范夫人一到,二夫人忙笑着迎上前来,“小姑太太可到了,大姑太太她们已经都在里头了!”随即又压低了嗓子对范夫人道:“妹妹,有件事要跟你商量下。”

“什么事?”范夫人摆手让范安柏兄妹先进去,自个儿与二夫人咬耳朵。

“嗐9不是这屋子的事嘛!”二夫人为难的道,这宅子是二老爷的私宅,原就买的略大些,老夫人带着三房的侄儿们住进来,也还住得下,三老爷来,带的长随、幕僚安置在外院暂住几日,也还应付得过去,可谁知道,四老爷也携家带眷的回来了?

一个晚上暂挤了挤,总算是应付过去了,只要撑到他们上京去,也就没事了,可是昨晚上听说,四房打算把丁修义的婚期提前,娶完亲后,小夫妻一起跟着公婆上京去。

娶妻是大事,四房已出继,不好在二房的宅子娶媳,得回老家东陵去,四老爷打算和三老爷一同上京,娶妻的事就交给妻子和媳妇去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