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安阳一上车就跟杜云寻交底,知晓继母没怀孕,却拿莫须有的事来拖延他们回范家,杜云寻恼得紧攒双手,冷声道:“行啊!真行!”

“你别跟她一般见识。”范安阳劝道。

“我没要跟她一般见识,只是这件事,由不得人不多想。”杜云寻冷哼。

因杜云寻要陪她一起回娘家,所以车里没有丫鬟侍候,仅小两口,杜云寻便没有压抑怒气。

“能有什么不妥?”

范安阳倒了杯茶给他,杜云寻接过茶,抿了一口,因怒火而晶亮的眼睛看着范安阳,“她没怀孩子,却装着有孕在身,而且还硬要跟到西山别院来……”

“一早还装作动了胎气,叫请大夫,还误了我们出门的时辰。”

“嗯,你可交代顾嬷嬷她们盯着点?”

“那当然。我还让顾嬷嬷给祖父和父亲都送了信,道是夫人疑是动了胎气,我和大嫂还请了御医来给她诊脉,不过,御医来了,诊了脉,只交代好好静养,却没有开安胎的方子。”

杜云寻闻言轻笑着点了点她的鼻尖,“这样就够了!如果她真要拿肚子里的‘孩子’来做文章,祖父他们心里自然论断。”

杜夫人搞这么一出,为的是什么?无非是要让杜相把管家大权,从年幼无知不会理家的范安阳手里收回,重新交到她手上去。

只是。“她怀着孩子,而且才动了胎气,让她管家。她精神头足吗?会不会累着她,反倒连累了她肚子里的孩子呢?”范安阳有点小期待了!

闹腾这么一场后,要怎么收场?孩子可不比旁的事,十月怀胎瓜熟蒂落,到时她拿谁家的孩子来作数?啊!

“如果她不想顺势小产,你说,她是不是打算把姨娘生的孩子接过来。当自己的养?”

就像怀王妃那样?

“怀王是个胡涂的,怀王妃在他眼皮子底子搞鬼。他却毫无所觉,夫人想如师法怀王妃,也得看祖父、父亲和我们愿不愿意让她糊弄。”

范安阳点点头,怀王妃以为她做的天衣无缝。但其实怀王府并非铁桶般水泼不进的,消息甫出时,着实有些离奇。

但其实说穿了,还不是靠药物和大夫从中动了手脚。

当时怀王妃怀着身孕,对外是说怀王妃的亲娘过府帮忙管着庶务,但对襄城侯世子夫人有点了解的人都知道,这位可是个不食人间烟火的,那晓得怎么管家!

范安阳觉得怀王妃真心命苦啊!怀着孩子九死一生之际,还想着给她娘脸上增光。管家容易不容易?当然不容易,外人看她一个半大孩子管着家,看似风光。其实内中甘苦自己当事人自己知晓。

她放权,让身边的丫鬟、嬷嬷帮手,饶是如此,还是有许多地方需要磨合,若不是杜相父子鼎力支持,还派了如顾嬷嬷这等心腹来帮忙。她一个新嫁娘怎么管得动,没有利用放权的机会。把利益分出去,让那些管事媳妇们有利可图,她又怎么指使得动?更别提把人收拢了!

怀王府比杜府大,要管的事儿只多不少,怀王妃怀着孩子又体弱多病,还想着要处处给她娘作脸,光这点,就不得不让范安阳佩服万分。

杜云寻没发现她走神,他正在想事情,外头跟车的媳妇轻敲车壁,通知两位主子就要到范家别院,才让夫妻两回过神来。

范家别院依山而建,垂花门繁丽典雅,范安阳扶着杜云寻的手下车,范安岳嘻笑着迎上来。

“可终于回来了!我还以为你是哄我们的呢!”范安岳大声的抱怨着。

范安阳抿着嘴笑了下没回话,杜云寻见她已站稳,才伸手拍拍范安岳的头,“那不正好,让你名正言顺的偷懒。”

“你们今儿这么晚回来,不会是你那继母又出什么么蛾子吧?”范安岳一副我知道肯定是这样的表情,让杜云寻总算有了笑影。

范安岳和杜云寻走在前,范安阳稍落后一些,走没多远,就看到一个小丫鬟匆匆走来,“六姑爷、六姑奶奶安好,七少爷万福,夫人久候不到六姑奶奶,有些担心,便打发奴婢过来瞧瞧。”

“出门时,家里有些事耽误了,你先回去跟夫人禀报吧!”

小丫鬟笑着福身应诺,转身正要走,忽听到小径旁有女子惊呼声,听那声音似乎有点熟悉,范安阳沉了脸,正要发问,就看到范安岳已经铁青着脸,要往发出声音的地方走去。

杜云寻拉住他,扬起下巴示意随行的丫鬟去查看,砚香颌首就要走过去,奉范夫人之命前来的小丫鬟笑嘻嘻的问:“这是怎么啦!谁在惊叫啊?发生什么事了?”

杜云寻轻咳一声道,“要不我们过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