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孝良态度极为坚决,大伙都不好再劝,可李泽军还有个隐忧沒说出口,旅长身为北洋陆军少将,虽然下野赋闲多年,但其最近与奉军高级官员过从甚密,已经被认为是依托奉系付出的前兆,可如今奉军兵败如山倒,就一转身投靠了南方政府,也太说不过去。

世人都会对其不齿,做这个南方军政府的空头代主席,坐实了朝秦暮楚的行为,将來传出去旅长难免落得一个反复小人的名声,李泽军思量再三还是说了出來,吴孝良则毫不在意,一挥手道:

“谦亭以为我是利令智昏了吗,我可以很负责的告诉你,沒有,今后你自会明白。”

其实,他在答应陈调元赴任山东的时候,就已经想到此中关节,一个趋利避害的名声难免会扣到他的头上,但如今历史的车轮在拐了一个弯之后,竟然又按照前世的轨迹向前碾去,北洋政府随着张作霖的死已经进入了倒计时,如果去东北,以张学良的脾气秉性且不说能否容得下他,便是因其父之死而产生的芥蒂,也已经成为了横亘在他们两个人之间愈來愈深的鸿沟。

沒有救下张作霖,按照吴孝良前世的轨迹,奉系内讧已经不可避免,日本人觊觎东北之心更是一日甚过一日,所以,他现在最明智的选择就是取得一片立足之地,发展壮大,以期将來能够抵挡历史车轮驱使着日本人疯狂的碾向残弱不堪的中华大地。

这些他只能埋藏在心底最深处,不能与任何提起,所以他也不多做解释,只是表明了自己去山东赴任的决心,李泽军此來北京本意是想将吴孝良接回绥东,哪成想事情竟发展到了这个地步,看來旅长决心已定,他既已经决定追随其脚步,绥东是再不会回去,那么就去山东闯一闯吧,看看这大伙口中的龙潭虎穴究竟有多深。

“旅长,是否要在绥东调兵过來,以壮声势。”

吴孝良想了下还是摇摇头,“还是不要了,一则时间上來不及,二则如果大规模调兵被苏联人知晓了,还会引起不小的麻烦,到时候会得不偿失。”当初的条约到了今日就像枷锁和金箍一样时时的限制着他,即不能回到自己一手收复的失地,去创造实现当年的理想,也不能带着当年训练出的一兵一卒杀敌御辱,在自己的国家中,偏偏就发生了如此荒谬绝伦的事,这感觉是吴孝良前世无论如何也体会不到的。

“准备准备,早些休息,明日便要离开北京城南下山东了,需要准备的东西,都得提前置办好,否则事到临头可就要抓瞎了,快去吧,别守在这瞎磨蹭了。”

吴孝良将一干人都轰了出去,他却不能闲下來,原奉军宪兵司令部里被看押的宪兵,他无论如何也要救出來,不管是跟着他走的还是想留下的,于是,去另一进院子里去找李上校商量此事,这个李上校暂时被陈调元安排随身跟随吴孝良予以保护,一是怕晋军那些人來找麻烦,二也有就近监视的意思,吴孝良对此只做不知。

原本在离开宪兵司令部,回來的路上吴孝良就流露过想要将那些被看押宪兵通通救出來的想法,此时他摊开來说,李上校早就成竹在胸,“既然将军差遣,请稍候,卑职便出去一试。”

李上校沒说如何去办,吴孝良也不问,一直等到晚间掌灯时分,才匆匆赶了回來,一进屋吴孝良看其脸色便知此事成了。

“一切都已经妥当,明日便可以正是办交接手续放人。”

第二日,吴孝良带着李泽军以及李上校再次來到宪兵司令部时,外面的看守士兵早就撤走,沒有半个影子,几个人下了小汽车,只见大门虚掩,推门而入,却见近百人排成了十列方队,静静的站在院子里,在这些人里军衔最高的就是那个宪兵上尉,于是他理所当然的成了这只队伍的临时指挥官。

宪兵上尉见到吴孝良等人进院,立刻跑步來到他面前,站定敬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