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里消息传得快,这话确实不假,前脚皇上在御书房里说话,后脚太子就得到准信,心里正是恼怒的时候,常和辉的手信到了。

太子面色阴沉,暗骂常和辉没用,身在翰林院竟然察觉不出探花郎的动静,拆开信封一看,脸色立马变得铁青。

“放肆!”太子怒火中烧,心绪起伏不定,“哗哗啦啦”砸碎一地瓷器。

“太子息怒。”周围人立马跪了下来,生怕一不小心被迁怒。

“谁给他的胆子。”太子狠狠看着信,眉宇间戾气尽显,倘若信中事情属实,自己岂不是白担了一个罪名,好处却便宜了旁人,究竟是他的哪位兄弟的手笔。

“太子息怒,可是榜眼有何不妥?”旁人猜不出太子心思,只能顾左右而言,扯到常和辉身上。

太子狞笑了一声,将信一扔:“你们自己看?”

蒲正阳一目十行,迅速将信浏览完,气得脸色大变:“欺人太甚,简直欺人太甚,王宏伟当真一是条好狗。”

伍思成却有不同见解,蹙眉道:“榜眼会不会弄错了?”

蒲正阳反驳:“这样的事情哪会弄错,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量他也没这个胆子传假话。”

太子挥了挥手,让无关紧要的人退下,屋中只余几位心腹,冷冷道:“蒲大人所言不错,此事宁可信其有。”

蒲正阳拿着信,翻来覆去地看,犹豫道:“殿下是否当真决定前去认罪?”

太子冷冷一笑:“孤又何罪之有?”

蒲正阳心念一转,立马笑了起来:“是极,还是殿下说的对,王大人之事与东宫又有何干系。”

伍思成紧接着说道:“事情尚未查证,倘若......”

蒲正阳不满意道:“伍大人就是思虑太多,此事查证又如何,不查证又如何?”

伍思成语结,他向来小心惯了,且不论探花郎与景阳侯府有姻亲,榜眼无凭无据,只单单的一封手信,这让他如何相信其真伪。

廖俊友打起圆场:“山东一事既然爆发,皇上肯定会严查,目前当务之急是将殿下摘出来。”

太子点了点头:“这事交给你去办,务必不留任何把柄,山东知府那里,暂时不用管了。”

廖俊友恭敬领命,心中却是一寒,听太子的意思,不管王宏伟是否无辜,此事均要他来扛。

蒲正阳静默不言,既然选择了太子,他们已经没有退路,只能一步走到黑,万幸皇上对太子偏爱有加,只要太子登基,他们少不了从龙之功,他觉得富贵险中求,一切为了将来,值了!

“孤这就去见父皇。”太子整了整衣衫,三位大人依次告退,太子出到房门外,在看他的模样,端端君子贵如玉,浑身上下尊贵非凡,面容丰神俊朗,哪还有一丝阴霾。

与各方人马的紧张不同,黎耀楠这个点火人,此时反而很悠闲,只对众位同僚的态度无语,他们将自己避如蛇蝎,要不要做得太明显。

王大人从昏迷中醒来,得知黎耀楠居然状告自家大哥,顿时一口气没喘上来又晕了。

杨明华气得干瞪眼,眼睛里火光直冒。

黎耀楠对此视而不见,他没那么善良,旁人算计他后还心怀同情,王大人或许可怜,因为区区小事而遭罪,但山东的平民百姓呢?难道他们就不可怜,王家从始至终都不无辜。

过了大概一个时辰,皇帝身边的公公传话:“宣黎耀楠御书房觐见。”

“下官领命。”黎耀楠恭敬磕头,紧跟在公公身后。

王公公点了点头:“皇上心情不好,探花郎觐见,说话可要仔细了。”

“多谢公公提点。”黎耀楠心中诧异,王公公是皇上身边的红人,没想到还会提醒自己。其实他哪知道,这还多亏了上古演义,皇上空闲下来,没事喜欢看两章,王公公对黎耀楠自然耳熟能详,能帮也会帮上一分,反正是顺水人情。

所以说,宫里的人,没有一个不是人精。

黎耀楠想了想,终究没给王公公送礼,皇上身边伺候的人,哪会缺少俗物,只笑着跟王公公说起闲话,以一颗平常心对待。

王公公从一开始警惕,到后来有说有笑,两人来到御书房,王公公明显对他赞扬有加,黎耀楠心知目的达到,道了声谢后,安静地站在外面等待。

王公公进去没多久,再次出来一脸严肃,一副公事公办的架势:“皇上宣黎大人进去。”

“是!”黎耀楠应了一声,心里有小小紧张,这还是他第一次来御书房。

王公公面色略缓,冲他安抚地点了点头,低眉顺目走去皇上身后。

黎耀楠神情肃穆,恭敬地跪下行礼:“微臣参加皇上。”

皇上并没有叫起,淡淡地注视着他,莫名的威压令人心头一紧。

黎耀楠目不斜视,依然恭敬地跪着,只在脸上显露出几分年轻人的倔强。

皇上皱了皱眉,心中一叹,探花郎到底太年轻了,眼中的疑虑却是散去几分:“起来吧。”

“谢皇上。”黎耀楠这时才发现,御书房内除了卞大人和叶大人之外,太子跟都察院御史也在。

“听闻山东知府贪污赈灾银两,探花郎,你从何处得知。”皇上拉长了音调,不紧不慢地说道,平缓的语气听不出任何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