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旭回府之后便给黄府下了拜帖。

黎耀楠,字东临,所谓黎府拜帖,其实也就是黎耀楠的名帖,上面不仅有他的字号,还有他的官印,同时也是他身份的象征。

黎耀楠为了给儿子撑腰,黎旭临走之前,拿了一叠给他。

黄知府收到镶金的名帖,心里先是一惊,继而又是一怒。

他心里那是一个气呀,只恨不得把儿子塞回去回炉重造,黎耀楠是什么人,朝中谁人不知谁人不晓,那家伙面狠心黑,手段毒辣,没看他去了一趟云南多少人被他拉下马。

黎耀楠不仅是翰林院的鬼见愁,他还是各地官府的黑面煞神。走到哪儿,只要是和他做对的人,没有一个不倒霉,黎旭他虽然不惧,但是提到黎耀楠,谁能心里不发秫,就算他在京城有后台,也不敢跟帝师叫板啊,更何况,听说那家伙出了名的护短。

黄知府怒火中烧,狠狠把儿子骂了一通:“你说说你都干的什么事。”

“混账东西。”

“今日老夫定要好好管教。”

黄文豪又惊又怕,垂着脑袋规规矩矩听训,还不等黄知府动用家法,他家老太太来了,于是黄公子脚底抹油,麻溜的跑了。

所以说,纨绔就是这样养成的,每一个纨绔身后必定有一个疼他的老祖宗。

“谁敢动我乖孙,我就跟他拼命。”老太太拄着拐杖怒骂,跟孙子一比,儿子绝对碎成渣渣。

黄知府又气又恼,又是无可奈何,教育儿子的事情又一次不了了之。

次日,黎旭登门拜访。

黄知府出门相迎,按说,黎旭身上没有功名,就算他是帝师之子,也不该堂堂知府亲自相迎,但是想起自家儿子干的糟心事儿,黄知府觉得还是慎重一些好。

这一天,宾主尽欢。

黄知府由一开始的试探,到后来的欣赏,黎旭只花了两刻钟就搞定。

苏州是黄知府的地界,黎旭没有入朝为官,他才不会傻的举起什么为民除害的旗号伸张正义,这样置江苏巡抚与何地,在其位,谋其政,父亲教导的道理,黎旭一直深信不疑。

黄知府好与不好,自有朝廷惩治,他一个尚未科举的学子,又有什么理由出头。更何况,谁家没有几个纨绔子弟,他和黄文豪的冲突,说穿了,只是芝麻大的事儿,如果双方真因此事恶交,黄知府纵然讨不了好,其实他也占不到什么便宜,只会让人觉得他仗势欺人,将来在官场之上也会落下一个气量狭小的名声,毕竟,他现在还只是一个白身,黄知府却是一方官员,从政绩上来看,黄知府虽有过,然,功大于过,私底下的猫腻没有摆到台面之前,他就一个好官。

黎旭谈笑自如,话语间,直把刚才紧张的气氛,转化为一团和气。

黄知府心中感叹,果然不愧是帝师教导出来的孩子,小小年纪深涉为人处事之道,只字不提黄文豪为霸乡里,只说苏州歌舞升平,让他听得飘飘然,可是,真要跟黎旭套交情,人家却一推四五六,话虽然说得漂亮,其实什么承若也没有,还真是长江后浪推前浪。

黄知府微微有些惋惜,看样子,想和黎大人攀交情却是行不通了,不过,能不得罪就好。

用过饭,黎旭打道回府。他和黄知府都明白,不管以后如何,先前那一茬恩怨揭过不提,表面维持相互和平。

因为这事的影响,接下来的日子,黎旭没有心情闲逛,安心在别院读书备考。

没几日,傅千桦登门拜访。

黎旭心中有些诧异,他以为傅千桦会把名帖用在其他地方,却不想,转个圈,他又把名帖送了回来。

“少爷,傅公子还在前院候着,您看......”

黎旭稍稍一默,淡淡道:“请他去花厅小坐,谢礼收下,其余便罢,如果他有什么难处,或者提了什么要求,只要不过分,你可答应他。”

“是,少爷。”小厮恭敬地回答,他心里明白,少爷不会去接见,不过,就算如此,傅公子也是走了好运,要知道,能跟黎家人提要求,那可是多少人求都求不来的事情。

傅千桦紧张地等在前院,听说黎旭不会来见,他心里也不知是失望多一些,还是松了口气,他轻轻点了点头,既没提什么要求,也没说自己有何难处,只让下人拿了几本书,悠闲地坐在花厅里品茗看书。

黎旭知道后,沉默了片刻,很快就把这事儿抛在脑后,傅千桦一事,是他动了恻隐之心,顺手而为能帮便帮一把,但是除此之外,傅千桦如果不提所求何事,他也不会多行过问,本就是泛泛之交淡如水。

时间过得飞快,傅千桦一直待到傍晚才离开。

黎旭并没有放在心上,黄文豪的事情已解决,傅公子既然无所有,想必是没有什么难处,他以为,今日过后,他们不会再有任何交集。

却没想到,隔了没几日,傅千桦居然又持拜帖来访。

这一次,黎旭同样没有见他,心里升起了一抹好奇,傅千桦既无所求,频频来访又是何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