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傅义露出赞许地笑容:“好,燕大人……”

“末将以为不妥。”封野腾地站了起来,“鲍云勇其人乖戾凶恶,行事难料,他已经杀了梁大人的随从三人,还要再派使者去送死吗?”言到最后,他语调拔高,口吻也变得严厉,同时狠狠地瞪着燕思空。

燕思空却并未看他,只是道:“鲍云勇将梁大人安然送回,便说明他要的绝非快意杀戮,他想拖延时间,我们便顺其心意,下官既然敢去,便有把握完成任务,并且,活着回来。”

梁广倒吸了一口气,蹙眉道:“你打算怎么做?那鲍云勇可是油盐不进,任凭我说破了嘴,他一概不理会。”

“投其所好,赠予金银珍宝,下官当做低姿态,假意求和,在见机行事,施展我们的谋划。”

封野大声道:“如此一来,晟军必是颜面扫地,再者,你凭什么有把握活着回来?万一鲍云勇看穿了你,一刀就把你剁了!”

赵傅义和梁广都颇有些不解地看着封野,封野的反应未免过于激烈。

燕思空终于偏过脸来,深深看着封野,轻轻摇了摇头,以眼神示意他冷静。

封野却是双目圆瞪,鼻翼用力鼓动着,明显在气头上。

赵傅义思忖片刻,看向梁广:“我认为可以一试,梁大人,你觉得呢?”

梁广顺了顺胡须,最终点了点头:“难得我大晟有燕大人这般年轻热血的栋梁之才,若此计功成,将扭转整个战局,燕大人,就托付给你了。”

燕思空单膝跪地,抱拳道:“下官定当舍生忘死,不负成命。”

封野咬了咬牙,知道没有转圜余地了,干脆也跪在了地上:“末将愿随燕大人同往,保护燕大人安全。”

“这不可。”赵傅义立刻拒绝,“我会另派几名好身手的将士随行。”

“为何不可。”封野目光如炬,“末将可有不称职之处?请将军明示。”

“你在营中自有安排,我不能让你去夔州城,太冒险了。”

“燕大人身负重任,眼下还有比保护他更重要的吗?”封野看了一眼燕思空,沉声道,“燕大人乃我至交好友,我决不能眼看着他陷入危险而不顾。”

燕思空低头不语,以封野的脾性,他要做的事,那是常人撼动得了的。

“出使敌营岂有不险的?燕大人以身犯险,是为了赢这场平叛之战,你以身犯险是为何?”赵傅义高声道,“你去了又能如何,真有危险,你能以一挡万人?!”

封野的腮帮子鼓了鼓,眼神冷硬:“末将入景山大营第一天,将军就告诫我,军中毋论出身,令我不应以世子身份而自持尊卑,如今却是将军因我身份而区别我与其他将士。”

“你……”赵傅义气得眉毛都跳了起来。

封野用力抱拳:“求将军成全。”

赵傅义长长吁出一口气,铁青着脸色,道:“封野啊,你有诸多长处,惟独倔强这一点,早晚要遭教训。”

“多谢将军提点。”

“本将准你随燕大人同去,但你切不可泄露自己的身份。”

“末将明白。”

“我料那鲍云勇不会向对梁大人那般鲁莽,但你二人仍需见机行事,保护好自己。”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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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了中军帐,封野就抓着燕思空的胳膊,将他粗暴地拽进了自己的营帐。

“封野!”燕思空叫道,“你这是做什么!你何必跟我去冒……”

“你在做什么!”封野用力甩开燕思空的手,他面容僵硬,漆黑的瞳仁中迸射出渗人的怒意,“谁准你自作主张?谁准你出使敌营?”

燕思空深吸一口气,轻声说道:“我需要谁的准许?”

“我的!”封野低吼一声,一把揪起了燕思空的衣襟,居高临下地瞪着他,“燕思空,你凭什么以为梁广办不到的事,你出马就可以办到?你就那么急着立功,不惜深入虎穴?你这么年轻,你急什么!”

“我不只是为了立功。身为大晟子臣,岂能空享朝廷俸禄,盖有为国效力之时,我皆义不容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