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思空回到家中,取出了几件珍宝,交给阿力,让他分几个当铺当掉,再将银子换成银票。

虽然眼下还未发生什么,但他习惯了未雨绸缪。

他也希望一切只是他过虑了,也许封剑平回京,只是交出部分兵权,让朝廷削减部分军备,就能平息是非,但他读史无数,深知无论如何改朝换代、沧海桑田,惟有人心是不会变的。他希望封剑平不要冒这个险,因为冒险的代价可能是致命的。

如颜子廉所言,第二天,昭武帝制诏,说因太后的凶礼不够隆重,有损孝道,才使上天降怒,所以不仅要重新选陵,还命距京千里之内的所有藩王,回京吊唁,即刻就要启程。

这道圣旨可谓一石激起千层浪,昭武帝性格优柔寡断,做事从不曾如此强硬过,不能不令人怀疑其背后的目的。

但圣旨既已出,为人臣者当唯命是从,十几个传令官快马离京,奔赴各个藩王的所在地。

燕思空不知封野考虑得如何了,俩人白天不敢碰面,只能等到深夜,若再犹豫不决,圣旨会比封野的密信先一步到达,介时封剑平会如何定夺,他们就一点底都没有了。

可他苦等了一晚上,封野并没有来找他。

京中流言四起,大部分人都觉得封剑平恐怕不会回来,若他当真不回来,注定要引来一场大战,如何能不令人不安,燕思空更是心焦不已,却毫无办法。

又过了两日,封野才出现在了燕思空面前。

燕思空每天都灌上一壶浓茶,就怕自己睡着了,他迫切地想要见到封野,想要知道封野究竟做了什么决定。

封野显然这些时日也是寝食难安,眼圈一片青黑。

燕思空忐忑地看着他,任其平素伶牙俐齿,此时却只能缄默地等待。

封野开口了,声音低沉:“我昨日想回景山大营,却被城门守将拦住了。”

燕思空心中一紧:“以何理由?”

“没有理由。”封野眯起眼睛,“我想去找赵将军商议,但皇上已不准我离京了。”

“那信……”

“我已命人悄悄送出了,却不知能不能赶在圣旨之前。”封野叹了一声,“你说得对,我爹若回来,恐怕凶多吉少,但是……但是,‘谋反’,岂是儿戏。”他明知四下无人,说到那两个字事,依然下意识地压低了音量。

“当然不是儿戏,而是诛九族的大罪。”燕思空正色道,“说非形势逼人,我连提都不敢提。”

“我知道。”封野闭上眼睛,疲倦地揉了揉眉心,当他放下手,睁开双目时,眼眸已变得异常凌厉,“我苦思了一夜,在信中留了暗语,劝我爹千万不要回朝,他若决定起事,我自有办法逃出京城。”

燕思空只觉心脏狂跳,他直勾勾地盯着封野:“我还是那句话,生死相随。”

“我已让薛伯准备,一旦得到消息,便马上离京。”封野拉住燕思空的手,“到时你留在京中,万事都要小心。”

“放心吧,你我里应外合,则无坚不摧。”燕思空浑身都在颤抖,但眼神无比地坚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