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愈后,燕思空算了算,自己在狼王大营已待了有六七日,黔州必然十分焦急,不过他临走前已经吩咐好,只要没有他的死讯,就按兵不动。

他不能整日缩在帐内自艾自怜,既已清醒,便有清醒时该做的事,他决定去巡视大营,看看封野的拥兵情况到底如何。

可刚刚走出帐篷,他就被拦住了。

吴六七正在门外值守,见到他便拱手道:“燕大人,狼王有命,您……不能离开营帐。”

燕思空皱眉道:“我闷了许多天,不过想散散步、透透气。”

“狼王有命……”吴六七为难道,“小的不敢放您离开。”

燕思空顿了顿:“阙将军呢?”

“阙将军去接运军粮了。”

军粮……燕思空隐约记得,那日在牢内,他们说元少胥去押运粮食,莫非就是去接应元少胥?看来他很快就能见到元少胥了。

尽管心下已经决意不再为自己辩驳,可若尚有机会证明他究竟是谁,他又不甘心就此放过,就算封野无论如何都不信他,但若元南聿可能信他,便值得他一试。

他深吸一口气,问道:“可是去接应元将军?”

“正是。”

“既然如此,你进来陪我说说话吧。”他要向吴六七探听一下元少胥在狼王军中是什么地位。

吴六七面露难色。

“怎么?狼王还有命?”

吴六七恭敬道:“狼王说,说……”

“说什么?”燕思空加重了语气。

他是见过大世面的人,又心有城府,气势之迫人,岂是这等乡野来的泥腿小子能抵御的,这小卒明显有些害怕了,但还是硬着头皮说道:“说大人您已痊愈,不必再着人照料,也不许跟您多做言语。”

燕思空心下寒凉,封野竟防他至此。他冷哼一声,狠狠拂袖,转身返回了帐内。

当天的午饭、晚饭,他均是一口没动,不得已,吴六七只能去禀告封野。

在饿了一天后,封野出现了,看着卧在案前安静看书的燕思空,心头的火气顿时就往上蹿,他冷冷说道:“燕思空,你何时这般愚蠢了,拿绝食威胁我?”

“我并非绝食。”燕思空将手中的书翻了一页,头也没抬,淡淡说道,“只是一个人吃饭不免寂寞,便没了胃口。”

“你想让我陪你吃饭?”

燕思空嘲讽一笑:“怎敢劳狼王大驾,你在,我更没胃口。”

“你想见阙忘是吗?”封野微眯起眼睛,“你以为我会让他一再与你独处,然后被你的花言巧语所骗?别做梦了,没有我的允许,他不会再见你。”

“我们是兄弟,他就算信我,也无可厚非。”

“你们不是兄弟。”封野逼近了几步,“你们既没有血脉相连,也不曾肝胆相照,没有犯了事让兄弟去顶罪的‘兄弟’,他不会信你,但我亦不会让你再有机会利用他。”

燕思空眸中闪过怒意:“我与他一同长大,请比手足,你不让他见我,你凭什么!”

“凭我是狼王。”封野走到燕思空面前,半蹲下身,冷冷地注视着他,“凭他与我并肩作战、随我出生入死,凭他救过我的命,陪我渡过这一生最煎熬的时候,凭他是我的思空。”

“你、的、思、空。”燕思空一字一顿,心脏揪紧了,他看着封野冷酷霸道的神情,突然感到一股寒意侵入骨髓,他颤声道,“封野,你莫非对他……”

封野品尝着燕思空面上的惊惧,分外快意,他未置可否,冷笑道:“他与你,是不同的。”

燕思空一把抓住了封野的衣襟,厉声道:“元少胥回来了吧,他敢不敢与我当面对质?!”

“他怎会不敢。”封野长臂横过燕思空的腰,牢牢擒住,逼他贴进自己怀中,喘息不仅变得粗重,“待他回来,你马上就可以见到他。”

燕思空双手成拳,抵住他的胸膛,对那夜的恐惧又袭上心头,他直勾勾地瞪着封野:“你……又想干什么……”

“你是我的俘虏,我是你亲口起誓要一生从属的人,无论是这营帐,还是你的身体。”封野轻佻地勾起他的下巴,“我都可以随时造访,不必向你报备。”

燕思空一把抓住了封野的手腕,他已经恢复了气力,可没那么好对付。

二人四目,犀利的火花在空气中碰撞,夹杂着汹涌的敌意,封野最终放开了燕思空,不怀好意道:“一个人吃饭寂寞?我会给你找个伴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