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陈霂从永州出兵,就已经随时做好了交战的准备,因而这次备军速度也十分地快,燕思空看着他的军队如此训练有素,心里很不是滋味儿,因为这都要归功于他和元南聿,如今却也是他们,要与元南聿交战了。

不过,当初他安排元南聿去为陈霂练兵,也是留了很多后手,将领之中,元南聿安插了自己的人,最近陈霂加紧备军的消息,应该已经传到元南聿耳中了,他也可以通过此人递送出消息,可惜如今连他也不知道陈霂的具体计划。

燕思空愈发觉得沈鹤轩的存在对他来说是个威胁,若没有沈鹤轩,他可以更好地控制陈霂,他必须伺机除掉沈鹤轩。

没过两日,陈霂就面色阴沉地来找燕思空,说封野派人来送信,愿拿平凉交换燕思空。

听到这个名字,燕思空心口抽动,但眼皮却未眨一下,面色如常。

“他竟敢公开要人?简直荒谬。”陈霂恼怒道,“别说我不可能将先生交给他,纵古观今,也没听说有人拿要城交换一个人这般儿戏的,他分明是在使诈。”

“自然是在使诈。”沈鹤轩道,“封野不可能把城池交给殿下。”

“他想如何交换?”燕思空反问道。

“先生问这做甚。”陈霂高声道。

“我只是想知道,他想耍什么花招。”

“我不想知道。”陈霂冷哼一声,“说不定他在故意激怒我。”

燕思空与沈鹤轩对视了一眼,大抵都知道了对方都在想什么。

封野此举,确实是在激怒陈霂,也是在暗示陈霂。平凉、凤翔二城取一奇袭,究竟取哪个,由陈霂来决定,但现在封野将平凉两个字推到了陈霂面前,甚至提议要用此城换人,陈霂自然不允,更会觉得深受其辱,于是很大的可能,会去攻平凉,将上封野一军。

沈鹤轩尽管知道,当着燕思空的面,也不会提醒陈霂,一旦他提醒了陈霂,陈霂或许会放弃平凉,那便就剩下凤翔了。

就算陈霂能想到这层,也怕封野逆着思索,猜到他会弃平凉而攻凤翔,既然无论攻哪一个,都有可能被敌人猜到,在这样的暗示下,陈霂很可能干脆还是选择平凉,若拿下平凉,也可以狠狠羞辱封野。

这一招攻心,着实了得。

陈霂冷静下来后,似乎有所察觉,他眉头皱得更深了:“莫非,封野 已经知道我要突袭了?”

“不可能这么快吧,我们也刚刚商定而已。”

“他不知道,但也许略有猜测。”沈鹤轩道,“对此人,不能掉以轻心,今日起要严令盘查出入城池的人,奇袭的时间,绝不能走露了风声。”

陈霂点点头:“这天寒地冻的,虽然行军缓慢,但斥候也难以探查军情,正对我们有利。”

“殿下意欲何时进攻?”燕思空问道。

陈霂答道:“近日,时候还未定。”

燕思空心中冷笑,看来想从陈霂口中探出消息是不易了,无妨,只要有他在,他一定要保全元南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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数日后,当陈霂出兵时,燕思空才得知,陈霂的前锋部队早已经于三日前出发了。

出征时,燕思空一整日都面无表情,扎营后,陈霂挥退了中军帐内的所有人,独留下燕思空,试探地问道:“先生可是在恼我?”

燕思空拱手道:“殿下若不信任我,又何必强留我在身边。”

“先生误会了,我实是怕人多口杂,泄露了军机,并非是防备先生啊。”

“殿下这话,怕不是把我当傻子。”燕思空低声道,“我都能猜到沈鹤轩与你说了什么。”

陈霂坐到燕思空身边,“先生之前为封野筹谋了那么久,沈鹤轩怀疑你也是无可厚非的,但我不愿怀疑先生,只是此次军情太过险要,我是为了确保万无一失,我没有告诉先生,也同样没有告诉任何人啊。”

燕思空凝视陈霂,轻声道:“殿下,我只是……只是害怕。”

“先生害怕什么?”

“害怕你像封野那样对我。”燕思空苦笑道,“一面对我百般防备,一面又要利用我,我实在不想再经受那样的折磨,所以我宁愿什么都不要,但求远离纷争。”

陈霂看着燕思空落寞的神色,不禁心痛:“我绝不会像封野那样伤你,我说过,我将先生奉若珍宝,只是……只是我也希望先生能对我有所回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