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上走过来,西院人丁稀少,萧璃只觉得曾经气象万千的安国府似乎到处充斥着颓败。

听,祖父因着兰太主的身故上书请求丁忧三年,刚刚复职却赶上自己的学生受贿一案,言官弹劾的折子已经堆得山高。

虽当今圣上昏庸无道,久不上朝,但太后得知后很是震怒,派了内监出来诘问,汝曾是天子之师,竟教出这样的学生,该如何辅佐圣上?

祖父巨骇,连番上书领罪,所幸太后宽宥,最终并未受到实质处罚。

但自去年洪大伯父告了丁忧,父亲久不回京,浩二伯父消颓避世,更有外祖家的冷漠以对,早已让祖父疲于应付。

萧璃站住脚,这些她自然知晓,几年来在姑苏扮柳家公子,混迹清流雅会,调琴弄赋之余,她对朝政是最关心的。

莫如今萧府的境况,就是整个朝廷的大局她亦知晓。

因而,此次弹劾并不那样简单,只因那背后主使之人的身份。

御史中丞文征宏,可是言官之首,此人颇具才名,十年前二十二岁的他考中进士,悲催的是只差一名未通过馆选,但也最终留任京师。

但随后发生了一件让他时来运转的大事,当年通过馆选的庶吉士竟有一名因故被免,幸运的他便递补上去。

而被免的那位却一蹶不振,最终外任姑苏数年。

是的,这位便是萧璃的父亲萧沅。

想起父亲鬓角的白发,萧璃心里一痛,随手扯下身侧的柳枝轻轻掰断了。

时来运转?想起文征宏的另外三个身份,萧璃轻哼了一声。

萧玥与萧珍的舅舅,文清秋的哥哥,浩二伯曾经的大舅哥。

不知已被休弃回家十年的文氏如今怎样了?

萧璃狠狠揉搓着手里的柳枝,深深吸了一口气,数年的历练仍是不能淡然处之吗?

不能!心里还有一个声音大声喊着……

是的,文清秋必死无疑!

萧璃轻轻撒下手里的柳枝碎屑!

痴情的浩二伯虽然当年被祖父勒令写下休书,却至今未娶,萧玥与萧珍十年不见生母,这些都难平她的仇恨!

颓废的父亲,从失去母爱的弟弟,还有,十年未见的母亲!

萧璃感觉到眼底的酸涩,怎么?还能有泪水吗?不是早已在十年前流干了吗?

她抬起头,看向瓦蓝瓦蓝的天空,逼回了忽然翻涌的泪意,可能是因为回到旧地才会如此多愁善感吧!

她自嘲地哼了一声。

一旁的珠儿和惠儿如未看到一般,平静地侍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