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清泽被宣进宫的时候,已经隐约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昨日晚上永嘉回来的时候脸上带着伤,他问起话她也是冷着脸没有理会。这让赵清泽想起前两日小厮说的,永嘉在找人打听玉佩的事,他告诫了底下的人,让他们不要多嘴,却没想到还是被她查出来了。

待永嘉在关雎宫同锦绣争执的事传了出来,赵清泽顿时心一沉,他不想给锦绣带来什么麻烦,可是事情总是不在预料之中。如今到了御书房,赵清泽看着眼前的男子,万般滋味涌上心头。

说不嫉妒怎么可能,可是他是君,他是臣,君君臣臣,容不得他有任何不满。

封煜自赵清泽进门之后就抿着嘴,比平时看着更不近人情。在他眼里,赵老太傅是个难得识相之人,至于这个京中人人称道的赵家长子,他从来没有仔细观察过。且他娶了永嘉,在封煜这里也算是有了污点了。赵家一门清贵,临到最后却还是毁在亲事上面,原本他还觉得可惜,现在想来这才是真正的可笑。

他觉得可惜的人,心里却无时无刻不在惦记着自己的女人。

封煜食指在桌案上轻轻叩打,若是李德全在这里必然知道,皇上心里指不定多暴躁了,这是在克制。

赵清泽被晾着,站在下面也不敢妄动,不知过了多久,才听到皇上发问,“你可知,今日叫你过来所谓何事?”

“微臣,知道。”

知道更好,免得他再说废话。封煜面对不相干的人,素来都是只来直往,今日亦然。他道,“既然这样,你有什么话要说?”

赵清泽跪了下来,解释道,“皇上叫微臣进宫,无非是为了贵妃娘娘的事。想必皇上已经知道,微臣同贵妃娘娘确实有过婚约,彼时贵妃娘娘救了微臣的祖母,因此结缘。不过微臣同贵妃娘娘只是换了定亲信物,从未有过逾距之处,娘娘自定下亲事以后,并没有见过微臣多少次。至于昨日永嘉闯进关雎宫,也都是微臣没有解释清楚,才酿此大祸,一切都是微臣的错。”

封煜见他将错都揽在自己身上,丝毫没有牵连其他两个人,嗤笑道,“还真是说的滴水不漏,可见赵太傅在你身上是花了心血的。”

赵清泽道,“微臣只是不希望皇上因此误会了贵妃娘娘。”

“朕会不会误会贵妃与你何干?”

“事情到底是因为微臣而起。”

“呵,”封煜讽刺道,“你对这件事还真是上心地很。”

赵清泽闭上嘴巴,不再说话,这时候皇上心情实在不好,倘若他再说可能还会适得其反。

少顷,封煜又道,“贵妃的玉佩可在你身上?”

赵清泽一怔,后知后觉地想到皇上要做什么。他自然是带在身上的。皇上今日叫他过来,目的恐怕不是说几句话警醒他,要回玉佩才是吧。

四年前,锦绣将这玉佩给她的时候,他就一直带在身上,被母亲说了许多次依然没有改。其实他自己也不知道是为什么,但是每次看到玉佩就会想起她,想起她心里就会很高兴。今天,终于要还回去了吗?他无声苦笑了一下,慢慢拿出锦绣的玉佩。

封煜站起来,亲自过来将玉佩拿回去。

玉佩看的出是个小鱼形状,但是上面的花纹已经不太清晰了,很显然,是被人经常拿在手上把玩。封煜盯着这玉佩,双手捏的紧紧的,看向赵清泽的眼神又冷了几分。

“这玉佩,朕今日就替贵妃拿回来,从今往后,你与贵妃再无关系,前程往事一笔勾销,记着了吗?”

“臣,记着了。”他的姿态,从没有放的这样低。

只是他这样,封煜犹不满意,想到他现在的已经是有家室了,便道,“成了亲,便好好过日子,赵太傅年纪也不小了,该盼着重孙了吧。”

封煜怎么可能在意赵清泽有没有儿子,事实上,他恨不得他滚远点。但是想到他对锦绣存有心思,心里就一阵膈应。更不用说,他成婚后还守身如玉,只要一想到他这样可能是为了锦绣,封煜就觉得不舒服。

是以,才有了这样的话。

皇命不可违,赵清泽认命,“皇上说的是。”

封煜知道,今天的话说到这里就够了。想起永嘉郡主,心头的厌恶又溢上一层,“这圣旨你拿回去,亲自念给永嘉郡主听。”

这种没脑子的人,封煜不想多说。

赵清泽不明所以,依然上去接过。他在御书房没有留多长时间,出宫的时候也没有表现地又什么异常。

直到回了赵府,见到了永嘉之后,云淡风轻的脸上才出现一丝裂痕。

他很想问,问她她为何要这样做,问她如今闹成这样又有什么意义,可是想到这桩婚姻的前前后后,再多的话也都只能化成一声叹气。

都已经到了现在这个地步,计较谁对谁错又有什么意思呢。永嘉是做错了,难道他就没有错?他心里,自始至终都没能接受永嘉,又凭什么来指责她呢。

他走进,看到永嘉一脸嘲讽地盯着他看,语气不善,“怎么,从宫里回来了,这是要过来教训我,是嫌我不该惹了这么大的麻烦,还是怨我不该打了关雎宫贵妃娘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