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晴从厉元朗的表情中读出事情的严重性。

冲他使劲点了点头,“你去吧,爸爸能给出你想要的答案。”

见到岳父,他正在房间里修剪盆栽。

厉元朗都急得火烧眉毛了,岳父却是一副风轻云淡、悠哉游哉的模样。

不等厉元朗说话,他收起剪刀,观看着盆栽满意道:“嗯,不错,剪掉一些多余枝叶,看着顺眼多了。”

回身走到办公桌前,端起茶杯抿了抿,又说:“外面天气不错,风和日丽,陪我去院子里走一走。”

跟着岳父走到外面,厉元朗始终落后半个身位。

陆临松背着手,迈着四方步说道:“我猜想,这次叫你来纪委,八成是借调,不是调入。”

果然眼光毒辣,一语中的。

“是,侯允顺副书记找我谈话,要我参加沽水市腐败案件的调查工作。”

陆临松边走,眼神望向四周,说话声音不急不徐,很有节奏感。

“你一定认为,这次纪委出面调查沽水市,应该是高层之间的斗争结果。而这时候把你拽进来,大有离间你和冯滔关系的意图,对不对?”

厉元朗长出一口气,说:“我想不出第二个可能性。”

“也是,谁第一眼都会这样认为,包括一开始的我。”陆临松慢吞吞说:“的确,冯滔同志和宣泽同志是有一些分歧,但你想过没有,做到这个位置上的人,其智慧、格局和胸襟能像针眼那么小?”

“前番你听音乐会,搞微服私访那一套,被人拿来做文章。你以为就是宣泽同志指使的吗?不,你要这样想,只能说你的政治嗅觉不灵,被眼前的虚假给迷惑了。”

“这是宣泽同志身边的人,擅自揣测、独断专行搞出来的杰作。本来就漏洞百出,还使得宣泽同志十分被动。得罪你无所谓,矛头却对准我,他才上来没多久,立足未稳的情况下,敢于这样出昏招?”

“所以说,他审时度势,第一个向劲峰同志承认错误,把两名秘书清除出他身边,还给我打电话做了解释和道歉。这么一个聪明的人,肯定不会做出愚蠢决定。”

“元朗,你从政也有二十年了,秘书换了一茬又一茬。应该懂得,有些时候秘书既是为你服务的人,又是最了解你的人。”

“以我的判断,宣泽同志对你有看法,对我有想法,这是不争的事实。尤其邓孝丰的死,加深了这种坏印象的积累。”

“可你不要忘记,中间还有一个劲峰同志。做领导的,做事是一方面,关键还在于管人。”

“依我看,劲峰同志对于手下人有矛盾,他倒是乐观其成。这样更有助于他把这些人牢牢掌控在手中。”

“我这么说,不是否定谁,这是做官的学问。话说回来,你这次借调纪委,是维宽同志力主推荐,得到劲峰同志以及冯滔同志的共同认可。”

“为什么呢?很简单,他们需要你这种不徇私情、敢打敢冲的干部。至于你担心的那些,我只能说你想复杂了。”

“我们考察冯滔同志,不是一天两天,是需要很长时间和很大精力。要用十二分的认真态度,经过多轮多次的考验,才最终确定人选。”

“毕竟这么大的国家,没有一位各方面优秀的全才,根本撑不下来。我们要省心,他就要操心。”

“别以为查处沽水干部,冯滔会受到连累。我反而觉得,这样做,能够让人看到冯滔同志大公无私、光明磊落的宽广胸怀。”

“要是他护着,反而适得其反,会给他造成不利局面和意想不到的结果。更何况,不要以为冯滔同志在沽水当过书记,所有沽水干部都是他的嫡系,都和他有关,那就大错特错了。”

“打铁还需自身硬,是沽水干部徇私枉法,不检点。就像你在若州时,查处那么多的干部,包括和你关系不错的黄仲礼,难道说,你厉元朗就有问题,就该受到牵连吗?简直是无稽之谈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