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鸣又说道:“进来时,我看到他了,他身上不知怎地好像是伤了。”

沐晞朝他瞪一眼,“你确定你是像你说的倾心于我?那为什么老提他?”

叶鸣一笑,“好,不提。那对昨夜之事,你可曾怪我?”说完未待她说话,他就说道:“想必也是没有吧……”她一颗心都去生薛尚清的气了,哪里又会有多余的心思来怪他?要是怪他,刚才就不会那么快就答应见他了,也许回得那么快还有个原因吧,因为薛尚清当时就在门外……

“昨天啊……没有。”沐晞的语气有些尴尬,因为一说起这事,就想起他说的倾心于自己,这真的是……弄得她都不知道怎么和他相处了。

叶鸣似乎完全了解她的心事,坦言道:“我已恳请皇上,让我在京城多待些时日,皇上应允了。沐晞,早在多年前我父亲就想与睿王结为姻亲,我却并没怎样放在心上,当年父亲心中的儿媳对象还是你姐姐,后来父亲表露此心意后睿王婉转拒绝,父亲便再不提这事了。结果此次来京,我却又生了这想法。我父亲看中的是与睿王的交情,而我看中的,只有你。昨夜之前我还信心满怀的,昨夜之后却……”他停了片刻才道:“但不管怎样,你知我的心事,我也知你的心事,我自认无论何处,我并不输那人,你若对他失望,不妨……看一看我。只希望你不要因为我说了昨天那些话就躲着我,避着我,沐晞,你能同意么?”

沐晞低着头将饭粒一点一点往嘴里送。她知道京中想娶她的人不少,但真正看中她这个人的倒没几个,不过是冲着她睿王府小姐的尊贵身份罢了,今天一个人就这样坐到面前,对她如此坦白地说就是看中她这个人,而且就算她的心在别人身上也还愿意等着……这让她十分难以招架。

从来没遇到过这样的事,从来没遇到过这样的人,她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说好,我答应你,我就当不知道的,看什么时候自己会突然的喜欢你?或是说不好,我心里还是会有压力,我还是不再见你?

她不知道怎么回了,最后只有一直吃自己的饭,装作是饭填了嘴,挪不出空间来说话。

这样缩头缩脑了很久,她才问:“那要是我不喜欢姓薛的,也不喜欢你,也不嫁人呢?”

叶鸣又笑了起来,“那我也不知道,也许会继续在京城待下去,等下去,也许会回岭南,心却仍然牵挂京城,再也许,我撑不住,回去了,心放下了,然后娶妻纳妾了。”

听到最后一句话,沐晞终于轻松了一些,然后道:“其实你昨晚和公孙绛雪一个吹箫一个弹琴真的很好看的,像天上的仙子仙女一样,要不要你和她认识一下?”

叶鸣脸上温和着,说的话却不怎么温和:“就算你不怎么愿意,也不要费尽心思来给我牵红线吧,我就是因为在家被我娘天天逼着看名门闺秀的画像,才迫不及待和爹一起进京的。”

沐晞尴尬地“咳”了两声,“我是说实话嘛,真的挺配的……你不喜欢就不喜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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阴沉了两天之后,便是一天大过一天的飘雪,京城一片笼罩在一片白茫茫中,城门开始忙着从外面一车一车拖炭进来,衣铺开始接下一单又一单棉衣的生意,各色岁末用品也搬上了摊铺。

寒冷并没有给人带来多少冷清意,反而似乎更热闹了些,城中某个镖局的擂台招亲大会,让这热闹更添了好几分。

那是个有名的大镖局,听说分行遍布五湖四海,镖局大当家便是传说中的“黑白两道通吃”,上至皇亲贵族,下至绿林劫匪,都有交情,可他镖局虽办得红火,家中却并不红火,年至六十,膝下只有四十多才得的一个女儿,眼看自己所剩日子不多,却还没找个好的女婿、好的镖局接|班人,便办了这招亲大会,择武艺好,人品佳的青年为婿,而那女婿不只可以抱得美人归,还有望接手镖局浩大家业。这样的盛会,当然热闹,不只吸引了一大批身怀武艺的年轻男人,也吸引了更大的一批爱看热闹的人,沐晞便在其中。

自某家某宴某可恶之人事件后,沐晞已经缩在家里专心“研究”美食十多天了,愣是让自己本不容易发胖的身材都开始有些膨胀起来,郁青青见了她日益变圆的下巴,不由着急,连忙派下人出去打听外面的新鲜事,果然就打听到了这十分新鲜的比武招亲,到日子就赶了沐晞出来。

同时叶鸣也邀请沐晞一同出门看比武招亲,于是到了这天,不管外面纷纷扬扬的大雪,两人乘了马车就往镖局而去。

然而这一天比到最后,却没能得出结果,因为参加的人太多,头一天完,只选出了前一百五十人,这一百五十人还得在后面继续比下去,且比武完后还要稍微考一下文章,考一下才智、人品等等,最后还有一样,得看大当家和大当家女儿的感觉,比如女儿偏偏喜欢第二名,不喜欢第一名,那这第一名也只有下台。想到后面过程实在不好说,所以镖局发话,比试会无限期持续,直到找到乘龙快婿,而镖局承诺,为感谢京中百姓的捧场,成婚之时会大设流水宴,供宾客吃喝三天。

回去时,沐晞因为与叶鸣正聊到兴头上,所以强迫叶鸣扔了自己的马车,到了她马车上,继续讨论。

沐晞十分兴奋,称自己以后每天都要来关注实时战状,且回去要给自家父母说了也办个类似的大会,这样一定能找个不错的男人,并为大会流程询问叶鸣的意见。

叶鸣一直沉默着,最后才道:“不如就比五样,家世,相貌,箫技,文采,以及对岭南之地的了解程度如何?对了,还可另加一样,家中父辈与睿王府的交好程度,这五样比下来最终均衡成绩,成绩佳者得胜。”有伤晞话。

沐晞瞅了他半晌 ,“你没见刚才那家的规矩么,样样都胜了,最后还要看她爹和她的意思。我要办大会,也是这样,而且没有我爹的意思,只有我的意思,我不乐意,成绩再佳也靠边站,顶多,给个赏银一百两。”

“那就罢了吧。”叶鸣说道:“我认为此事你万万要三思,既是招亲大会,那无论中途办得怎样,最后总要选出个优胜者来做乘龙快婿,中间再精彩,也因有这最后的结果,可你能确定那些参赛者中一定有你中意的么?如果你谁都不中意,最后说谁也不嫁,人人赏银一百两,岂不是戏弄人?睿王一世英明之人,睿王府又是显赫之家,怎能因此事而受京中百姓唾弃?所以这招亲大会,万不能一时兴起。”

沐晞认真想着,叹了口气,“说的也是……要是谁都看不上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