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众人又开始唏嘘议论感叹真相竟是这样时,皇上这才沉着脸道:“高耀庭,你儿子明明恶贯满盈,鱼肉乡邻,你却还来替他申冤,当朕是好骗的么?”

高耀庭立刻道:“我儿虽然有些顽劣,但罪不致死,就算死,也得上官府论罪,睿王凭什么用私刑杀害我儿子!”

秦霄想驳回,却意识到依自己的立场,不是应该希望睿王的势力能因这杀人之罪被动摇么?便将话忍住,他不说,自然有人说,维护父亲的人多着呢!

果然,下一刻就有人道:“你可知秦小姐论辈,乃是皇上的姑姑,你那儿子竟敢对她不轨?你又可知对睿王不敬是什么罪?莫说你儿子在杜陵县的恶行,单单是这两桩,你儿子便是死不足惜!”。

“不错,且你今日大胆闯宫宴,惊扰圣驾,是为大不敬,论罪当斩!”

一听这话,高耀庭当即吓得脸色惨白,心里明白一切都完了,情急之下立刻道:“皇上饶命,其实小人从来没想过要闯到这宫里来,是……是那公孙小姐让小人来的!”

他一说,四下皆惊,一起转头往公孙绛雪看去,公孙绛雪万没想到这高耀庭竟然突然的说出她来,不由得面红耳赤,又陡然煞白,朱唇发着颤似乎要争辩,却不知道该怎样争辩。

之前替秦悦说话的人暗喜这事搭上了永安王府,立刻道:“公孙小姐?她怎样让你来?”

高耀庭早已顾不上其他,连忙道:“小人原本只是暗恨睿王,让岳父想办法,他却推脱,小人一口气憋不下,便来了京城,准备看一看情况再说,结果正好碰到了永安王府的人,后来小人就见到了公孙小姐,她承诺,永安王府可以合一府之力扳倒睿王,皇上也一定不会姑息,只是小人必须在大庭广众之下说出睿王的女儿先受人污辱,再做人小妾,小人想永安王府肯定是要和睿王府争权夺势,小人只想报个杀子之仇,不如就乘个顺风,助永安王府一臂之力,所以,所以才斗胆……”说到这儿,他又连忙补充道:“其实要不是公孙小姐连番下令催促,小人根本就不敢过来,是公孙小姐保证皇上不会生气,小人不会有事,小人才过来的……”

这一下,所有事情都清楚了,众人看着公孙绛雪,比之前看沐晞还诧异,这个如白梅花一样高贵纯洁的大小姐,竟然会做这样恶毒之事?同为女子,竟然这样诋毁另一个女子的名誉!

永安王立刻起身大喝道:“孽女,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公孙绛雪立刻上前跪了下来,却高抬下巴,丝毫不认错道:“父亲息怒,女儿不过是让他说出实话而已,女儿有什么错?他当初说与我听的时候又并没有说详情!秦沐晞在寿宴之上给我难堪便无事,我让人说出真相就不对了么?凭什么?”

永安王立刻走上前,一巴掌打在她脸上,“蓄生,事到如今,竟还不认错!秦小姐薛大人那是无意,你却是有意,事先不查清而乱说话,那便是造谣生事,血口喷人,为父之前是这样教你的么!”说着朝皇上跪下道:“皇上,臣恳请与孽女一起受重责,以惩臣养女不教之过!”

秦霄当然不会答应,他也知道,永安王更知道他不会真的重责他们。今日之事是今日之事,政事是政事,睿王那一党老臣、皇亲,是他与永安王共同的敌人,没有他的庇佑,永安王无法在睿王身旁安宁;没有永安王的帮助,他这个皇帝也无法撼动睿王的权利,仅仅为着这个小事,他当然不会重责永安王。

他想,今天的事永安王应该是真不知情,他若知情,必然不会这么草率,必然会精心布置一番再来将案子做大,以挫睿王府锐气,而不是像这样,大庭广众之下,没有细心筹划,只凭空口白话就意图扳倒睿王,这设想,不过是公孙绛雪一个不涉政事的女子,与高耀庭一个目光短浅的草包的美好愿望,所以才弄了这一出,结果偷鸡不成反蚀把米,没伤着别人,倒把自己栽了进去。

秦霄叹了声气,大事化小道:“公孙,你平日也算宽厚持重,如今却怎么让家眷弄出这样一件事来?好在这高耀庭不过是要混水摸鱼的诬告,没惹出什么大乱子,若是有其他不轨图谋,就这样被引起了宫宴中,可让朕与众大臣安危置于何处?”

永安王连忙拜下,“臣知罪,臣知罪,都怪臣管教无方!”

顽沉脸刻。秦霄又说道:“你平日忙于案牍,却也不能忽略了内室,古人也言:修身齐家平天下,家不齐,何以平天下?况且教养子女,乃是为人父母的责任。公孙小姐虽年轻,又是女子,却也是世家之女,如何能这样存私欲不分轻重?”

“皇上,臣惭愧,孽女无可饶恕,臣恳请皇上将她当庭杖责一百,臣亦愿降职三级,以惩臣不教之过!”永安王痛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