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就假装自己这一路,都是慢跑过来的,从来没有搭乘过什么公交车!从家里跑到这儿,听起来,多有成就感啊!

绕着那空旷的地皮,跑啊跑。

这家还没有建立起来的医院,真心大啊!她都跑了整整半个钟头了,还没跑完一圈呢!她绝对不会承认自己慢跑的速度究竟有多慢!

皇天不负有心人,她终于快要跑完一圈了呢!

袁筱决定了,为了奖励自己,再他妈跑一圈!跑到自己跑昏过去为止!她觉得,自己终于做了一件,让她前任体育老师感到十分骄傲的事呢!

“姐姐!”一个陌生的,稚嫩的声音,在袁筱身后,悠悠响起。

袁筱耳朵里塞了耳机,一时间没听清有人在叫她!

“姐姐!”那声音拔高了一个音阶!

袁筱终于听见了,她摘下耳麦,回头,看见一个小女孩,蹲在一个电线杆边。

袁筱指着自己鼻子问,“你在叫我?”

那女孩抱着自己的双膝,可怜巴巴的瞅着袁筱说,“嗯!我在跟你说话呢姐姐!”

袁筱气喘吁吁的跑回女孩身边,气喘吁吁的蹲下身子,问,“叫我干嘛呀?”

这女娃长得挺可爱的,嘴边还带着小酒窝呢!只是头发有点乱糟糟的,扎的小辫子,不对称!总感觉扎鞭子的人,手脚不是很灵活!

女孩像是有点害羞着说,“姐姐,你不要再在这个地方跑来跑去了!这个地方不好!”

袁筱一听,惊讶的眨眼,她昂着头,四下查探一番!

这条街附近,都是开发区!地皮也都被各个大商主竞标下来了!到时候,大家说好了会一块儿动工!

袁筱回头,问那女孩,“这地方哪里不好啊?我看着挺好的呢!空气又新鲜,地段空旷又舒畅,最适合人家慢跑做运动了!”

女孩低着头,手指头在地板上画圈圈,说,“这里不干净!这个地方会害死人的!”女孩眼睛大大的,眼珠子闪烁着耀眼的星光,“本来这里很干净!这里有妈妈!有爸爸!还有姥姥姥爷!可是那些坏蛋不让我们住在家里!叫我们搬出去!姥姥姥爷不肯搬,妈妈也不答应搬!”

女孩说到这里,就没了下文了!

那娃的沉默,吊起了袁筱的胃口,袁筱急着问,“然后呢?”

“然后?”女孩歪着头,说,“然后姥姥姥爷突然死了,妈妈一直哭!爸爸不见了!妈妈说爸爸不会回来了!我不开心,我要在这里等爸爸!”

袁筱眨眼,貌似,这中间断了个故事?

女孩从一个破旧的布袋袋里,掏出一些纸头,还掏出一把剪刀!

袁筱又眨眼,这小女娃,莫非就是?

袁筱傻笑了,不可能吧!一个小女娃,怎么会巫毒之术?

女孩咬着下唇,说,“妈妈说,都是政府不好!我们好好的一个家,为什么要让我们搬家!妈妈说,他们不让我们住在这里,我们也不能让他们安心在这里开发!”

那女孩边说,边把纸头,剪成了一个小人形状,她把剪完的小人,压在脚下!接着剪另一个小人!

袁筱拧着眉头,轻声说,“哇!这些小娃娃好可爱啊!是谁教你剪这些小人的啊?”

女孩闪着大眼睛,说,“是姆露露!”

“姆露露是谁啊?”

女孩从布袋袋里,掏出一条白蛇!

靠!袁筱全身紧绷!

好吧,她毕竟也是个女孩子,就算再他妈强势,在看见小强之类的类似物,她也有害怕的时候!

不过还好!她没有太丢人!她也就头皮麻了几百下而已!

袁筱微微后仰着脑袋,避免那蛇游过来,袁筱抿唇问,“这是?”

女孩开怀的介绍说,“它就是姆露露!姆露露跟我说,它能帮我实现我母亲的愿望!只要我剪了纸人,然后滴上它的血!这个地方就不干净了!那些坏蛋就再也不能在这片土地里动工了呢!”

袁筱眯眼说,“你能和这条蛇讲话?”

女孩用力一点头,说,“嗯!姐姐你相信吗?”

袁筱笑眯眯着说,“当然相信!”

女孩低着头,失落的说,“姐姐你骗人!连我妈妈都不相信我说的话!你为什么会相信我说的话?”

袁筱接着微笑说,“姐姐没骗你!姐姐真的相信你说的话!正好,我也有些话,要问姆露露!可我不会和她通话!你能帮我和她沟通一下吗?”

女孩一听,感觉自己的使命到了,她激动的一点头,说,“嗯!嗯!你要问什么?我帮你转告!”

袁筱盯着那蛇头,发现那蛇头也正好盯着自己瞧!

袁筱眯眼,问,“你几岁了?”

白蛇蛇信一吐一吐,女孩回话说,“姆露露说,她已经有一千多岁了!”

一千多岁?听说白娘子也就是一千多岁,白娘子的个头,大得像房子差不多,这条蛇的个头,怎么会这么小?

袁筱挑眉,笑问,“能变成人形么?”

女孩笑着回答,“姆露露说,你电视剧看多了!白蛇娘子完全是狗扯!”

袁筱肚子里暗骂,这蛇精,很喜欢骂人呢!真不懂礼貌!

袁筱哼笑一句,说,“你是从YD过来的么?”

女孩一听,惊讶的说,“姐姐你真聪明!姆露露说,它就是从YD过来的!”过来的!”

袁筱笑着又问,“认不认识武器商贩老吴?”

女孩眨巴着眼睛,说,“姆露露说,YD离这里有多远?它游过来都要花上百年时间!姆露露说,你当我有八条腿?还是觉得我有专用私家飞机?我也不会你瞬移那套本事!”女孩说着说着,她歪着脑袋说,“姐姐,我怎么听不懂姆露露在说什么?”

那女孩听不懂,袁筱听懂了,这蛇精,在这里已经呆了百年以上,它根本不可能认识老吴!而且很明显,这条蛇精,已经看出来了,她是吸血鬼!

袁筱拧眉问,“有这么明显么?一眼就看出来我的真实身份?”

女孩哼哼一句,说,“棒棒牙的眼珠子,在我们蛇眼里,是血红色的!你的眼睛,很直接的告诉了我你的身份!”女孩子翻译完白蛇的话后就迫不及待的问,“姐姐,棒棒牙是什么东西啊?”

棒棒牙是直译,真正的应该念成vanbaia,也就是吸血鬼的意思!

袁筱低头偷笑!

这条蛇精还会多国语言呢!

袁筱咳嗽一声后,又问,“你的巫毒之术,是从谁手里学来的?”

女孩说,“我的上一个主人,是可狄安娜!在历史书上,好像有她的介绍!”

袁筱恍然了,“原来是可狄安娜!史上最厉害的巫毒师!一生为了国家做奉献,可最后却被全国人民,亲手送上绞首架上活活烧死,理由是她太过危险!”

说到这个,白蛇激动的张大了嘴巴,露出獠牙!

女孩拧着眉头说,“姆露露生气了!姆露露说话好大声,我耳朵都快聋了!”

女孩一说完,白蛇立马闭上嘴巴,悠悠吐着蛇信。

它不想吓坏小女娃!

袁筱轻笑着问,“它说什么呢?”

女孩翻译,“姆露露说,安娜她生前为人类做了那么多贡献,也没见他们称赞过她一回,一天到晚只知道避忌她,恐惧她,人们在她面前赞扬她,在她背后,却使劲说她坏话!直到她被送上绞首架上之前,她还饱受那些人对她头上扔鸡蛋和吐口水!如今她死了之后,书上才把她写得有多好多善良!狗扯!全他妈狗扯!”

袁筱揉着太阳穴说,“人家才八岁小女娃,你在她面前,别说粗话!小心带坏她!”

白蛇脖子一昂,好像很拽的模样!

看得出来,它不服气的哼了一句!

袁筱叹了口气,说,“我知道,你在心疼你的主人!我也能理解你对人类的怨念!但是我觉得,你不应该利用你对人类的怨念,而通过一个善良无知的小女孩的双手,达到你报复的目的!你想想,如果这女孩长大后,知道自己曾经的所作所为,害死过多少人!你的良心,能过得去么?”

袁筱听不到女孩的翻译,她忍不住,开口问,“小妹妹,白蛇跟你说啥?”

女孩困惑的摇头,说,“它啥也没说!”

啥也没说,就表示,它在沉默!

它的沉默,就是它给她最好的答案!

这表示,它是在乎这女娃的!它的确是有悔过的意思的!

袁筱好言相劝,说,“我知道,你愿意留在这女娃身边,肯定不只是因为她能够听得懂你说话才逗留在这儿的!她身上,肯定有某种气质,和可狄安娜十分相像,是吧?”

女孩依然不给白蛇翻译,意思是,这蛇精,依然保持沉默中!

沉默,也就代表了默认!

袁筱轻声说,“可狄安娜明明有这么厉害的巫毒术,我不认为她没有这个自保的能力,从绞首架上,无法逃回来!她宁愿选择面对生死,也不要选择反抗逃亡!是因为她不想伤害任何人!她的善良,是她这一生,最闪耀的亮点!”袁筱揉着小妹妹的脑袋瓜子,温柔的说,“我们家可爱的小妹妹,肯定也是个十分善良,讨喜的女娃!是父母眼中的乖宝宝,是姥姥姥爷心头肉!”

女孩眼光闪闪烁烁的盯着袁筱,说,“姐姐和我妈妈好像!”女孩低头,对白蛇说,“姆露露你怎么哭了呢?你别哭呀?是不是牙齿痒痒了啊?我拿木块出来给你咬咬?”

女孩顺着白蛇的小脑袋,揉啊揉着。

袁筱还想说话来着,突然,袁筱身后传来女人的叫骂声。

“你这丫头怎么越来越不听话了?叫你不要乱跑!你还乱跑?”

一个穿着朴素的中年妇女,头发微微凌乱的模样,她怒气冲冲的走到女孩身边,粗鲁的扯起女孩手臂说,“叫你不要和陌生人说话!你也不长记性!要我说多少次你才肯听?还有这蛇,我让你放生你不肯,非要放包里!我看,还是把它的皮剥了,炖锅蛇肉吃……哎哟!死丫头,你踩我的脚干嘛?”

“不许吃我姆露露!妈妈你坏蛋!我不理你了!”女孩转身跑了。

那妇女跺脚大骂,“死丫头!还不给我站住!敢跑?小心我打断你的腿!”

那妇女气冲冲的追了过去!

袁筱歪着头,在想,这个妇女是这女孩的母亲么?她和女孩的母亲,到底哪里像了?她对那女娃,一点也不凶啊!

袁筱把耳机塞回耳朵里,继续她慢跑旅程!

跑的过程中,她还忙着打了通电话出去!

“喂?大小姐!”林永君开怀的叫了句,“大小姐晨练还没结束呢?我刚才去了市政府!我照您的吩咐,把牛皮带往吕市长桌上这么一砸,你猜怎么着?”

袁筱淡笑一声,问,“怎么着?”

还能怎么着!

“那吕市长客客气气的把牛皮带塞回我怀里说,她以后都不会妄想调查你身份了!”

袁筱一个哼笑!

那是肯定的嘛,她的身份是否被暴露,她无所谓,但是吕市长却不能冒这么大的风险,拿自己的前途,做这么大的赌注,那个封条封在那上面,意思就是对她的警告!吕市长就算对那牛皮带里有多么的好奇,她也不会动手去拆!而且,经过这次,那老女人肯定不会再派侦探出来调查她了!

林永君忍不住拍马屁说,“大小姐您真的是太……”

袁筱一把打断他的后话,说,“废话不要多说!我这边有急事要你去办!”

“大小姐您尽管吩咐!”

“我要你去调查这块地皮里之前那几家钉子户!所有资料都收集回来,越详细越好!”

“嗯!我马上去办!”

袁筱一按电话,慢跑旅程终于结束了,她吐了一口长气,小手撑在荒废的墙面上,缓了缓劲。

在她小肚肚第十次咕咕叫的时候,她眼睛一闭,一个瞬闪,万分高雅的坐在某人昂贵的沙发椅上,小腿一翘,手指钩钩说,“亲爱的,我肚子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