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承启也知道,忽悠不了人家的。要是草包的话,怎么会被派做使臣?想明白这一点,也就不难理解占城使者为啥懂得这么多了,说不定人家就是有备而来的!

冯承平知道小皇帝的风格,或许对大顺百姓他是仁慈的,但对于别的国家,却是爱理不理。这原本就有违儒家经典“得道者多助,失道者寡助”的教导,如果这般下去,恐怕周遭国家都得罪光了。

冯承平很想出声提醒,可现在时机不对。他是老油条了,知道要是现在就揭穿小皇帝的“面目”,他是吃不了得兜着走。有哪个臣子在外国使臣面前落自己皇帝面子的,这不是寿星公上吊,嫌命长吗!

“唉,唯有静观其变了……”

陆承启点了点头,说道:“自广西南路进军,确实可行。只是我大顺历年来为了抵抗契丹人南侵,糜费颇多,国库难支。若是再跨境打仗,恐钱银粮草不够支撑啊!”冯承平眼前一亮:“来了,好戏开场了……”

也难怪冯承平会这么想,他知道小皇帝的秉性,不见兔子不撒鹰的。要是不从别的国家身上咬下一点肉来,他都不甘心。先前辽国、高丽已经有前车之鉴了,“怎么会有这样的皇帝?”冯承平脸上发烫,差点想逃出崇政殿去,不用在这里如此羞赧。

“脸面无存啊,身为一个帝皇,怎能……怎能同市侩小贩一样,讨价还价?”

不仅仅是冯承平,就连真腊、占城使者也风闻过大顺小皇帝的“彪悍战绩”,硬生生在辽国身上扯下一块肉来。这还不算,赎回去的契丹将领,大部分都随皇太叔耶律重元反了,真个是赔了夫人又折兵。只是他们怎么都不会想得到,这个待遇今日轮到他们了,心中苦涩可想而知。

“大顺乃天朝上国,怎会缺粮少钱?”占城使者摆明了不信,是啊,这话骗骗三岁小孩还行,骗这些国家级精英,是儿戏了点。

陆承启振振有词地说道:“不瞒两位使臣,今年山东东路大旱,朝廷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方才平息下来;前些年黄河决口,百万灾民安置,又去了国库不少钱银。别看大顺现在风光,其实内里已空,过得一日且一日罢了。你看你看,朕的衣裳,还打补丁呢!”

陆承启见他们不信,就要撸起常服,吓得那两个使者连连摆手:“陛下莫要如此,我等信了,信了!”

陆承启还真不是说谎的,前几****回坤宁殿时,被低矮灌木的树枝勾住了裤脚,划破一个大口子。本来身为一个帝皇,是不缺衣少食的,但毕竟一件常服造价不菲,破烂的地方也不是很多,所以陆承启让人去缝补了。幸亏那宫女巧手妙缝,竟在那补丁上缝出一朵祥云来,这可稀奇了,汉服并没有如此形制的,陆承启算是开了先河。今日又恰好穿着这件衣裳,陆承启想起这事来,便借此哭穷。

冯承平差点想闭眼了,见过无赖的,没见过皇帝也耍无赖的。这衣裳打补丁和穷,是两个概念啊,怎么就能混淆到一块去了?要是皇帝的衣服都要打补丁的话,那他们这些做臣子的,岂不是要穿乞丐装出门了?

占城使者和真腊使者面面相觑,眼睛里透露出一个信息:“算你狠!”

他们也不能反驳,确实大顺是有点困难,但不至于穷到这个样子吧?要真的没钱没粮的话,那些边军、禁军早就反了,这小皇帝的话,不足信。

“陛下此言,让臣等汗颜……”冯承平还是懂得给陆承启台阶下的,“陛下优待百姓,宁可自己吃喝用度减少,也不愿短了臣等俸禄,三军粮饷,臣等还一味要加俸,实乃万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