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的路上,沈一闷在后座不说话,林品本来打算好好吐槽他一把,可一见他都这幅样子了,算了算了,丝血斩杀不过瘾,她还是喜欢打满血的怪。

到了酒店,沈一闷着头跟顾西棠走,顾西棠在林品房间门口停顿了一下,还是带着沈一进了自己房间。

林品也跟着块进去,打了内线,让人送个医疗箱来,再煮几个鸡蛋。

沈一看了看房间,嘟嘴说:“一看就是好几天没人住了……”

“还说话!”顾西棠严厉地看了他一眼。

沈一嘴欠是嘴欠,可都这个时候了,他也欠不起来了。

林品拿着医药箱和鸡蛋,抽了根棉签沾消肿药膏,直接往沈一脸色怼。

“疼!”沈一给怼的眼睛都泛泪花了。

“我来吧,”顾西棠接手,沾了点消肿膏,慢慢给沈一涂,“疼吗?”

沈一还是疼,但最疼的也不是脸,是心!

林品趴在旁边剥鸡蛋,抬眼问他:“怎么回事?好端端的打架?还是在大学里头打架,被群殴了?”

“你才被群殴……哦!疼!哥!疼!”沈一和林品拌嘴到一半,被他哥下了黑手。

顾西棠放松了力道,淡淡道:“好好说话。”

沈一这个气啊!

他哥算是被林品给带坏了,彻底带坏了。

郁闷着,难受着,嘴上闷闷的说:“欧蓝浅……她有个师兄……”

“欧仿还有传人?”林品很意外。

“……算是吧……也不算,她师兄是被逐出师门的!”沈一重点强调后者。

“嗯哼,”林品不关心这个,继续问:“然后呢?”

“……她师兄叫叶钧,是国立大学的一个博士生,这把年纪了还在念书,一点事业都没有,都不知道能不能毕业,我看就他那资质,悬了,书念到死还是这样,也不嫌丢人。”

林品拿棉球丢他,“说重点!”

三句话不离诽谤人家,这到底是多酸。

“重点就是……”沈一想了半天,最后抓狂:“哎呀,这事得从头说起!”

欧家人脉比较单薄,欧慎行虽然有儿有女,但第三代里只有一个欧蓝浅,欧慎行这人比较传统,觉得欧家的配方传给孙女儿搞不好就会断了欧仿一脉,于是又过继了个十八竿子打不到一块的孩子,就是叶钧。

叶钧天赋不如欧蓝浅,但他很刻苦,只是在刻苦之外,对欧仿存有疑惑,一心想要改良,可欧家的配方都是一代一代传下来,能改良的空间不大,失败的次数却不少,叶钧觉得自己始终没办法烧出最好的欧仿,于是转变心思,跟上了新时代的大潮,想以科学的方式重新研究欧仿。

这一举动无疑触怒了欧家的底线,要以科学方式研究,就必须公开配方,得出具体数据,再进行比对,然而欧家的配方传承多代,是要命的宝贝,怎么可能对外公开。

叶钧说服不了欧家人,就偷偷将自己知道的一个配方给了他当时的老师,请老师帮忙分析。

这件事本来就瞒不住,欧家人知道后,将叶钧赶出了欧家。

叶钧走投无路,又年纪轻轻,索性他会复烧瓷器,以此为契机,得到了一个留学的机会,他来了香港一心一意要以科学的手段证明复烧古瓷是可行的。

林品听完,转头看向顾西棠,“真的可行吗?”

她自己没念过多少书,对复烧更是一窍不通,这种事得是的咨询咨询顾教授。

顾西棠思索了一番后,沉声说:“瓷器复烧的工艺并不是仿古最难的一步,仿古,最难的在于这个仿……瓷器,玉器,木器,甚至金属器,与人接触时间久了,就会在器物表面形成一层包浆,这层包浆的物质非常复杂,不是用科学手段能做的出来,欧仿之所以成功就在于能让这层包浆看起来更像是真的,以蒙蔽鉴赏人的眼睛。”

“……所以,就是不行了?”林品问。

“也不能说完全不行,只不过到目前为止,我所见过的高仿都不是通过科学手段作假,而是用老工艺做旧,中国自有了古董这一行,就有了做赝这一门,千百年来,此消彼长,有太多不可探究的经验,这些不是科技能做到的。”

林品点了点头,明白了顾西棠的意思。

顾西棠丢下棉签棒,拿了个剥好的鸡蛋给沈一:“揉揉眼睛,明天就不肿了。”

“哦……”沈一揉着眼睛,小声说:“欧蓝浅去找他师兄,要拿一份资料,我是担心她在香港人生地不熟的,就跟着去了,结果到了她师兄的实验室,就被她师兄和她师兄的那群学生给打了……”

“人家没事儿打你?还联合学生一起打你?我怎么不信的?”林品质疑。

“事实就是这样,我就随便说了句仿古瓷也没什么牛逼的……她师兄非说我眼睛瞎了,德华拍出去那么多欧仿……他说别的我都能忍,他造谣德华拍赝品我不能忍啊!”

沈一情绪激愤,哼哼唧唧的说:“我就和他吵起来,吵着吵着,就打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