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说佳节又新春,当是双喜临门,然而年关每过,街道上大红喜氛的同时,冷风仍然凛冽。

方过去的零五年,苏丹红和禽流感,应该是伤痛数年的大事,食品安全和疫害防治,又一次被推上了话题顶峰。对于南安市民来说,年底的官场大戏,实在看得过足了瘾,住建局长及相关官员的下马,让人拍手称快。风波平息后,红红火火的新一年,已经拉开序幕。

张彻坐在自己的小书房里,闭目养神了会儿,他这几天实在有些累,爷爷这边四伯父,外公那边五姨舅,每次过年,轮着走亲戚就是麻烦事儿。对他来说,这样的氛围也着实很珍惜,因为越到后面,年味儿就会越来越薄,现在走大街上还能放肆地跟孩子们一起玩玩炮仗,心底是很放松愉悦的。

道理虽然是这个道理,累还是累的。他休息一会儿,才打开小灯,让整个房间亮了起来,满壁的黑白墨痕,彰显岁月轨迹的同时,也表现了其主人功底的进步。这些粘贴上去的纸张,他虽然时常更新,但每一年最得意的一幅作品,还是会保留下来。毛笔跟诗词不同,诗词方面,有可能一时灵感,过后逾年都不会有越它的作品,然而书法领域,始终是熟能生巧,年年有提升的。

打开抽屉,拿出存好的宣纸,打开后,他再次细细咂摸起来。前文已经提过,每年年关,他都会静下心神,好好写一副字来,反省一年里生了什么事,有没有好好念书,日常的习惯有没有被打破。去年生的事情较多,五月,他踢足球摔折了左手,七月,父亲十二指肠溃疡住了一个月院,然后便是白阳天的事情,合在一起,可谓是流年不利的一年。

好在,最后风波平稳地过去,网吧恢复营业,老爷子在国企时深受家庭企业不好做事的弊害,最终没有接受三儿子帮助搞创业的主意,经老友邀请去党校当了政治教师。小张家的第一个旅馆,一共四层二十六个房间,也终于顺利开业。

风波过去后,他找王凯深谈过一次,若说纯为了他好,其实还是回去念书,提高自己的平台,看得更远才好,但按张彻自己的想法,则是想让他代为帮忙一些自己年龄不方便去做的事情——最开始选择帮助王凯,除了道德方面的影响,他内心就打着把对方培养成自己小弟的想法来着。

抛开这些不提,他没有抱着主观观念,只是问了王凯现在想做什么。王凯没有考虑,直接拒绝了回去念书的选择,说得也很明白:“姓白的捡破烂起家,能混到这个样子,你老爸跟他同龄,还是那个时代的大学生出身,最后却只能靠你爷爷来撑腰。我的脑子没法跟你比,但我有命可以去拼。”

张彻无言以对,转头想想,学习也不一定是要在课本和课堂上的,以他现在的心态,去社会上能学到更多。

临走前,王凯深深看了他一眼,说道:“有点马后炮,但我还是想说句谢谢你……上次我说过,我不是你的傀儡,也不想当你的跟班,如果可以选择,我想和你成为朋友,但我现在什么都没有……”

张彻张了张嘴,要说些什么,王凯摇头阻止他道:“别说那些冠冕堂皇的好听话,有对等的基础,才能成为长久的朋友,诗人嘴里说着我跟乞丐是好兄弟,内心其实深深鄙薄着他们的脏臭恶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