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燕芷兰吃过晚饭后,他便直接在她的办公室里继续工作了下去。做完了便与她聊聊天,一直在办公室吃便当的燕芷兰,似乎很少有出办公室的时候,她并不爱玩电脑,但似乎就是不喜欢离开她自己构建的私有空间,即便只是一个办公室。

“这么久了,没想到你还留着它。”

张彻看着墙上那副“春困、夏乏、秋无力、冬日正好眠”的字,那是自己临别时候赠给她的礼物,那时候便是故意送给这个看似严肃正经傲娇强大实则内心脆弱柔软的少女的,一方面只是单纯地想逗她,另一方面也是真的给她的寄语。毕竟燕芷兰不似自己,有重生几十年的功力打底,这么小的年纪便博览群书通颂古文,压在她背上的实在有些过重了。

“噗嗤……”

燕芷兰看着他一本正经的感叹缅怀样子,突然忍不住笑了出来。

“笑什么……”

张彻有些莫名其妙,自己方才又表现出小老头特质了?

“看来你这些年书法都荒废了,连这是我临的都看不出来,你的那副我挂书房里呢,当初还差点被妈妈丢掉。”

她轻轻掩住小嘴,方喝过茶的唇瓣略微有一些湿润,少女的唇犹如画笔一撇,饱满又富有青春的弹力,在她白嫩指尖的掩盖下愈发娇艳。明明穿着西式的黑色制服,样式有些类于后世的JK服饰,犹如古代仕女般的动作却做得优雅文淑,自然而具有美感。

张彻仔细看去,果然,且不说笔法,光是制纸的质地,便不像是多年前的东西,这不是保养就能完全掩饰的。他的脸罕有地微微一红:“一时眼拙,摔坑里了,谁知道你没事还临摹这个。”

客观来说,当年的张彻虽已颇有书法功底,不仅是继承前世的熟练度,更有这辈子单调而专注的几年练习。然而毛笔的某些技法,需要足够的手腕力量,而小张彻不仅这方面欠缺,就连小手腕都没长大呢,就算有那个力道,也缺乏能施展出来的力矩,是以他的这副书字,仅能作为幼时可以自矜的一个作品罢了,毫无临摹的价值,更别说挂墙上了。

燕芷兰浅笑不语,不接他的话,把话题引入了另一个方向:“你这几天都往我办公室跑了,就算是为了欺骗大众,班主任和科任老师不会找你麻烦吗?”

这句话颇似闲聊,更有种我可以帮你解决的意思,但张彻直觉她背后似乎有什么更深的用意。

但想起这个问题,他也不由一阵头疼。操场牵手事件后,目的固然是达到了,但更多已经预见到的后果,果然也层峦叠嶂般齐齐压了过来。班上同学、特别以孙小良为首的起哄和追问,另一只大螃蟹,久有仰慕燕芷兰之名的江离文学社社长宁致远,也特地用以文会友的名头来拜访过,并送了他元旦文会的邀请函。更重要的是,回到教室,到课堂,到座位,一直没有理过他的游若若便会显露出一种恐怖的气氛,犹如火山喷发前的预兆,哪怕她下一刻从课桌里抽出把柴刀把自己砍了,张彻恐怕也毫不意外。

咦,话说为什么是柴刀。

“嘛,毕竟有你在,他们怎么会,而且我成绩很好。话说我怎么听说,你跟你妹妹关系不好?”

虽然不知道她的意图,但张彻不接虚招,敷衍过去之后,更有效的方式便是拿出另一个有足够分量的问题抛回去。

果然,燕芷兰脸上的微笑一下消失无踪,仿佛从未出现在她脸上过。

气氛突然变得尴尬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