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语霖。”

少女的声线有些沙哑,似前夜未曾安眠,又若今晨对镜的呜咽。

她若水的秋翦略微闪动,视线从窗下那对璧人身上移开,放在发出声音的少女身上。

她真高。

燕语霖内心赞叹道,熹微晨光自门外倾斜而来,冲刷在那道如磐石般坚韧的身影上,仿佛一尊大理石雕像,冰冷又朗硬。

“燕语霖,想必是由砂糖、香辛料、和某些美好的东西组成的。”她声音虽然沙哑,表情却并不见疲败,嘴角的笑意也仿佛雕像般冰冷,又因背后的晨光显得温凉,仿佛带着记忆的美好,穿越现实的嘲弄。

“燕语霖、燕语霖。”她重复着念了两次,目光深远似在时光中拾取,“弟弟练毛笔字很久了,基本都是文言诗词,连妈妈都不知道他第一次用毛笔写下的,却是形容女孩子的这样一句话。我小时候一直思索这句话的意思,越琢磨越觉得惊奇,惊奇为什么比我小好几岁的弟弟,会写出这样好的东西。我想过他会把这句话送给最喜欢留他墨宝的燕芷兰,也想过是赠与最粘他的**嘉,甚至有考虑这是给妹妹的,一直不愿承认又不得不承认,其实我心底早就直觉,他一定会把这句话送给你。”

找到这个废弃教室,约她在此等候,而正在门口陷入回忆的,正是李思婷。

燕语霖没有说话,揣在校服兜里的手轻轻摩挲了下自己的钱包。

“燕语霖、燕语霖。”李思婷又自语了两句,她的目光逐渐由虚幻变得真实,从迷离到执一,嘴角的笑容渐渐敛起,“不得不承认,你的名字确实取得很好,虽然小时候和你关系很不好,但每次听人念你的名字,我都心底涌起过羡慕。在弟弟把那句话送给你后,我就更羡慕了,以至于每次念起你的名字,我都会想起这句话。虽然这是给你的临别赠礼,那之后你就再没出现过,但因为这句话,成长这么些年,我也从没有淡化忘记你。”

“男孩子,是由青蛙和蜗牛、还有小狗尾巴组成的。”

她的眸子没有笑,她的嘴角也没有笑,虽然依然穿着校服,但不再笑的燕语霖,却仿佛与身上的衣服格格不入。她的声线也有些沙哑,但依旧优雅而缱绻,只是好像因为没有笑的原因,声线里少了分惹人怜爱的娇气。

虽然没有笑,虽然不再是百花社社长,但燕语霖仍然是百花之冠,穿着校服格格不入,不入的是凡尘,依然美得精致,艳得惊心,魅得动魄。这时候仔细观察,才能看出她和燕芷兰的血缘关系。

然后,她笑了,说完这句话,她就笑了,笑得再不似那个古灵精怪惹人怜爱的女孩,同样带着淡淡的嘲弄。

“是不是很惊奇?我也很惊奇,惊奇又失望。”燕语霖声音淡然,目光里也没有失望,“我以为我是独一无二,无论于世界,还是于他。不曾想于他我是第二,于世界,这句话也不知被用过多少次了。”

李思婷轻蹙起眉,于他是第二,大抵是说当年后宫游戏里她是第二妃,可当初明明是她自己说小的更容易受宠,再说第一的那不是她姐吗?莫名的,她感觉到燕语霖隐约间对燕芷兰的敌意,可这是为什么?

摇了摇头不去深究,毕竟这与她无关,更让她震惊的,是她刚才说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