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老头子痛打一顿后,那年轻人连忙跪下磕头道“爹!您别生气,儿子错了,儿子该死,这都是听天桥底下说书人讲的。”

老爷子打也打了,气也消了,只见他叹了口气道“有的话听到,左耳进右耳出便是了,你跟着瞎起哄什么?这是咱们这种人该说的吗,能说的吗?你这混小子..还要不要命了。”

“再者…那海神爷爷是你能亵渎的吗,心诚则灵你懂个屁啊!初生牛犊不怕虎,真是不知天高地厚..”

那年轻人的心里,虽然很是不服,但眼前毕竟是自家老子,不服也得服,连忙堆起笑容道“是是!爹教训的极对,都是儿子不好,您老消消气,别气坏了身子。”

正在此时,只见那渔网一阵阵的颤抖,那老叟见状后便是大喊“看到没有,说什么来什么,海神爷爷这不显灵了嘛,快快!收网收网!”

年轻人听闻之后,也是大笑“哈哈哈!终于有收获了,爹,好沉啊!是条大的..”

“老天有眼啊,小人谢谢海神爷爷!”

“快用力!一..二..三..起!”

这一老一少同时发力,将水下的大网收起,不过却又是傻眼,只见这渔网中的,乃是一坨烂铁块,上面千疮百孔,一看就知道连回炉的价值都没有了,一出水面后,竟然还在冒烟,这正是那洞天穿云车的残骸..

这一老一少失望无比,本来以为上来条大鱼,没想到是块烂铁。

那老叟沉吟一番,又是开口“或许是有船遇难了,再下一网,看看还有没有别的..”

“好吧..”

但后面捞起来的,更叫人咂舌称奇,竟然是一个人,只见这人生的眉目清秀,细皮嫩肉,浑身伤痕累累,身上的衣衫,已经变成了烂布条,只能依稀能看出用料不俗,一眼便知非富即贵,绝对不是渔民之流。

“晦气..怎么捞上具尸体!算了,还是丢回海里!”但老叟却是面色难看,暗骂一声道。

在凡人眼中,这无垠大海之下捞出人来,那肯定是必死无疑,肯定是死的不能再死的死尸了。

鱼没打到,却打出个死人来,真是晦气无比,换谁心情都不好。

“爹,等等!好像还在动,是活的,活的!”但那年轻人眼尖,看出自己捞上来的这人,似乎还有呼吸,便是大叫道。

...

是夜,这一间数十丈的简陋砖瓦屋内,陈设破败不堪,地面凹凸不平,又有小桌、小几各一张,草席破帷一条,悬梁上挂着一盏昏黄油灯,随风摇晃不定,似乎即将油尽灯枯一般。

这陋室之内,更是弥漫着一股子淡淡的鱼腥之气,这正是一平凡到了极点的渔户之家..

这屋内又有一年轻男子,浓眉大眼,皮肤黝黑,倒也算得孔武。

又有一年轻少女,一身粗布麻衣,其上全是补丁,有些地方,甚至都已洗的发白,不过..却也遮不住她姣好容貌。

这二人,此时正在脸红脖子粗,争执着什么..

只听那年轻男子,眉头深锁说道“这个人衣着不俗,来路不明,又满身是伤,肯定不是一般人。”

“我和爹带他回来后,已经昏迷了七日,看情形他是活不久了啊,这家伙..肯定是哪个大城的大户子弟,不是咱们这种小老百姓能招惹的啊,他要是死在这里,咱们就是吃不了兜着走啊,妹妹啊..你怎么不好好想想啊,依我看..”

但那年轻少女却是娇哼一声道“余大志,你还是不是人,你说这话什么意思,人家伤成这样,依你看什么,这天寒地冻的,你是要将他丢出去等死对不对?”

“你这冷血的家伙,我怎么会有你这种大哥!”

余大志听闻后,也是怒了,大声叫道“余姝,你这是什么态度,我好歹是你亲大哥,这是跟亲大哥说话的态度吗,我什么时候说过将他丢出去?”

“就你好人,就你喜欢救苦救难,城里满大街都是要饭的,你怎么不去救,你救得过来吗?”

“这几日来,咱给他请郎中看病,汤药费都是花了不少,咱们已经是仁至义尽了!”

“我知道了,我明白了,你这小妮子,是看这小子脸白体净,油头粉面的,觉得他是哪家大户的公子哥,你是看上他了对不对,妹妹啊..这种人吧,就没一个是好东西啊,咱家祖上三代都没一个识字的,咱高攀不上啊!”

“余大志,你混蛋,你胡说八道什么,你狗嘴里吐不出象牙!”余姝怒意满脸喝道。

此时,那蹲在墙角,吧嗒着眼袋的老叟,看着这俩兄妹吵架,也是摇了摇头,也是看不下了,坐不住了,在土墙上扣了扣烟袋灰,正想说点什么..

便发现那躺在草席上,一直昏迷不醒的年轻人,似乎动弹了一下..

醒了?

“够了,都别吵...这位小哥儿,小老儿余跃,这位是小犬余大志,这是小女余姝..”那老叟,立刻上前行了一礼道。

那余大志见此人迷迷糊糊醒来,却是冷哼一声,嘴里嘟嚷着“终于是醒来了..”

那余姝也是关切问道“公子,你可算醒了..”

“对了,此处是余家村,公子怎么称呼啊,是不是在遇上海寇?要不是我哥将你捞上来,你早已喂鱼了,嘻嘻..”

“怎么了?公子..听不懂我家乡话?公子?你姓甚名谁?家住何方?我们可以送你回去啊。”

“公子??”

余姝说了一大堆,但眼前这面目清秀的年轻男人,却还是大眼瞪小眼,一言不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