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查到冥烈的踪迹了么?”

“回主子,冥烈手下三千人马的宿营地,己经基本锁定,埋伏也按主子的意思正在布置,不过并未发现冥烈的踪影。”

“是吗?”流光从桌前的地图上抬起头来,轻笑:“看来我很快就要迎来一位贵客了。”

厉玄一身干净利落的侍卫装扮,眼睛一眨,己是明白了流光的意思。冥烈扔下那三千人马不顾,显然是打算送给流光一份大礼,至于他自己,恐怕就要来找流光谈谈了。

“那个贝戋婢身上的伤是怎么来的?”流光语气一转,换了另一件事情。

“和以前一样,公主莲华所打。”十年前十五岁的厉玄陪着流光一道在旭日为质三年,甚至比流光还晚一年回朝云,自然对莲华与蔷薇的事情知道的很清楚,因此回话的时候特意强调,和以前一样。

“果然不出所料。”流光的眸光阴狠起来,心底不知道哪里就窜上来一股怒气:“真是天生的奴才,被打成那样,还死心塌地的维护着主子。”

他永远也忘不掉七年前哥哥传信过来让他想办法逃回朝云,他满心期待的找到蔷薇想要带她一起走的时候,那个贝戋婢是如何一点一点将她的手由自己手中抽离,然后一字一字的和他说:“我不能走,我是莲华的。”

手不自觉的紧握成拳,敢将他的心意这样赤果果踩在脚下的,她是第一个。

手心里传来的刺痛拉回了流光的思绪,将拳头放松,接着问道:“昨晚那个人影,查到他是谁,在哪落脚了么?”

“属下无能。”厉玄单膝下跪,神色尽是自责:“属下尾随着那个黑影一路到了城东的乱巷,却忽然失去了他的踪影,为了不打草惊蛇,离的较远,所以也没有看清他的长相。”

“不怨你,本就事发突然,起来。”流光伸手虚抬,眉头却紧皱了起来。

看来这城中的各方势力远比他想像的要热闹一点。昨日他带人前去探查冥烈手下那支人马的踪迹,很费了一番工夫才大致锁定他们青溪峰中的位置,此时夜己深,就把剩余的工作交给几个干练的将领,带着厉玄先行回城。

刚走到皇宫附近,就看到一个黑影由宫城中飞越而出,动作轻捷灵敏,没有丝毫惊动到守卫,于是打了个手势给厉玄,要他先行追踪,而他自己,则是被鬼附了身一样直直奔着蔷薇的寝房而来,生怕她遭了什么不测,又或者给人劫去。

在看到蔷薇安然而卧的睡脸时,他竟然不自觉的长舒了一口气,就像是什么一直担心的事情被放下了一般。不仅如此,时隔十年再次看到她熟睡的样子,那种水晶般玲珑剔透的感觉毫无阻隔的涌上心间,竟让他情不自禁的在她身边躺下来,搂着她一觉睡到天亮。

想到昨晚自己的所作所为,流光就觉得胸口有股无名火发不出来,明明那个贝戋婢对他做过那样的事情,他居然还会对她动心。

刚刚才说她是天生的奴才命,被人打成那样还死不悔改,可如今想想,自己居然比她还贝戋!

厉玄从地上慢慢站起来,看到流光烦躁的面色,猜到他心中所想,必然大半与蔷薇有关。犹豫了一下,厉玄轻轻开口说道:“主子,属下不明白。”

“不明白什么?”流光还未从那种情绪中抽离,随口反问。

“既然主子早就决定要让那女孩子尝到自己种下的苦果,又为何还要对她那么好?”

“对她那么好?”流光下意识的重复,然后唇角淡淡的咧开,露出一种极动人的微笑来。

厉玄心头一凛,每逢流光露出这种笑容的时候,被他算计的那个人,都会永生永世,再也不见天日。

拥兵自重,以下犯上,侮辱云皇流夜的前光武大将军呼兰海是如此;造谣生事,编派流光母妃的前太妃徐蓉儿也是如此;这一次,那个女孩子恐怕也不会例外。

“厉玄,你知道什么事情最能让一个人,尤其是一个女人绝望?”流光挑眉微笑,邪肆的看向厉玄。

“属下愚钝。”

“你不愚钝,你只是没有经历。”流光在椅子上坐下,一手支颌,一双眼睛眨呀眨,笑的百媚横生:“不过没关系,我可以告诉你。让一个人,尤其是一个女人绝望,最好的方法,就是极致的宠爱之后,尖锐的反差与背叛,就像当年,父皇对我母妃所做的一样。”

厉玄猛的抬头望向流光,面前的男子整个沐浴在阳光下,笑容灿烂的连阳光都比不上,可不知道为什么,却莫名的让人生出丝丝冷意。

他对那个女子,应当是恨到极致了吧,如若不然,怎会如此一击致命,生生要她绝望到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