睁开眼,眼前是白晃晃的帐帘,大片阳光映照在帐顶,张焕略一侧头,便看见一妙龄女子的脸,眉眼如黛,是京娘吗?

随即妙龄女柳眉竖起,耳畔传来又凶又恶的声音,“张十八,你知道昨晚是怎么回来的吗?”

张焕只觉一阵剧烈的头痛袭来,“噢!是平平。”

“懒鬼,快点起来!”

平平用力拖他起床,“起来喝杯茶醒醒酒,你忘记今天是什么日子吗?”

“什么日子?”张焕头脑一阵迷糊,“今天好象是科举第二天。”

“今天是你上任的日子,你忘了吗?”

“啊!”张焕一骨碌坐了起来,他险些忘了,他现在可是羽林军果毅都尉,昨天吏部郎中让他今日上任,他却忘得一干二净。

“现在什么时辰了?”

“时辰早就过了,刚才有个当官的跑来,说你可以晚一点去。”平平蹲在地上一边给他穿鞋,一边埋怨道:“你从前每天天不亮就起床去河里游泳,现在可好,居然喝醉酒,听说还和胡姬调情,哎!真不知该说你什么了。”

“我昨日高兴,多喝了几杯,是有些失态了。”张焕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他站起来随手将头发挽起,结了个髻,却见案几上放了一堆名刺请柬之类。

“那是昨天许多大官派家人给你送来的。”

平平端着一盆水快步走进来,她望着那些请柬笑道:“外面人都说你会游水,能游一千步,名震京华,就好像长安人都是旱鸭子似的。”

“事情传千人,自然就走了样。”

张焕接过她递来的毛巾,洗了一把脸,头脑立刻清醒了,这才翻了翻那些名刺,‘吏部侍郎暢璀、太常卿李勉、太府寺卿杨炎.....’张焕的手停住了,他捡起其中一张散着淡淡清香的名帖,‘左相裴俊!’

是邀请他正月初七赴家宴,‘正月初七’可不就是今天吗?裴俊相邀自然是要去的,可别的帖子怎么办?张焕忽然发现了一件极头疼之事,这些侍郎卿相个个是手握实权之人,既然都发帖来请,就算不去,也得回帖谢礼才行,这里少说也有三、四十家,难道还要他一家一家去跑吗?他又没有什么仆从跟班。

张焕看了看一脸无辜的平平,忽然笑道:“平平,帮张十八跑跑腿如何?”

........

写了一堆谢辞丢给林平平,张焕大摇大摆上任去了,自古新官上任都一般麻烦,先要去吏部注名,再去礼部学礼,他是武官,还得去兵部备案,然后去卫尉寺领取兵器盔甲,再到太仆寺领马,最后才去羽林军大将军行辕报到,等他忙完这些,已经是下午了。

“李都尉,我要回去吃午饭了,你以后就没什么事了,现在是打道回府还是继续留在这里,都随你的便。”

领他办理这些手续的是个姓卢的吏部员外郎,对他很热情,办事也尽心尽力,可就是说话有些刻薄。

张焕的羽林军果毅都尉是个虚职,手下并无一兵一卒,他报到结束后,确实就可以回家了,不过他这个虚职注定是与众不同,还不等他决定去哪里,几名宦官便慌慌张张跑来,“谁是张焕?今天刚上任的张焕是谁?”

“公公,在下便是。”张焕上前答应,那为首宦官一把抓住他急道:“快随我去,太后要见你!”

“太后?”张焕愣了一下,这个词在他心中实在太淡,从小到大,耳闻目染都是皇帝相国、公卿大臣之类,长大后在书院说起后宫,大家也只对公主、郡主感兴趣,谁也不会去提什么太后。

张焕这才想起,大唐帝国的太后,便是先帝的张皇后,当年杀太子而扶李系上位的风云人物,十五年过去了,她也渐渐消失在人们的记忆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