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昌阳注意到了我,他大步地向我走来,希希按耐不住地欲要从行李车上下来,我无奈地将她抱出,看着她的小背影奔向许昌阳的怀抱。

那奔跑的画面,就像是孩子见到久违的父亲般亲热,我的心口一颤,被打动到了,随后又涌出深深地自责,从小到大,希希几乎没有拥有过正确的父爱,她的亲生父亲宫询是那么不称职的爸爸。

许昌阳笑眯眯地蹲下身子,一双黑瞳仿佛蕴着宠溺的光,他撑开手臂,希希乐呵呵地扑他个满怀。

这大概就是我,日思夜想的温馨时刻吧,和梦里一模一样,我的眼角情不自禁地湿润了。

我转过身去,偷偷地擦拭眼泪,目前最能让我动容的就是有人愿意爱我的孩子,而许昌阳一直都在这么做。

从昨晚到此刻,我的心发生了动摇,他用行动一点一滴地融化着我,我抵了抵额头,试图克制住波动的心绪。

在这冷冰冰的机场内,人心流动,匆匆地旅客们表情冷漠,而许昌阳所带给我的真切的感动,像一股暖流在我血管里流淌,如果我接受了他,生活会不会有另外一种选择?

但是,这个念头在脑中一闪而逝,转瞬间我又在内心默默地提醒自己,林欢好,你一定要清醒啊。

面对许昌阳,我纠结的内心如同是两个小人在打架……

飞机落到北京后,许昌阳的司机早早地在机场等他,车子缓缓地驶进我的小区,许昌阳又执意地要送我上楼,拗不过他,便让他跟我一同回了家。

他注意到客厅显眼的位置上,摆放着骨灰盒和妈妈的照片。

迟疑片刻,我快速地将东西放进卧室,藏好妈妈的骨灰盒照片后,我叹了口气,如实地告诉了许昌阳,最近发生的一连串事情。

先是吴妈回乡下,接着是部门带有水分的升职,再是同父异母的弟弟身患尿毒症,以及林致远提出的荒诞要求,只不过,这些都无关紧要的,最令我痛心和不愿意提及的仍是妈妈的离去……

许昌阳听后皱眉不语,他淡淡地说道,林致远的事情交于他处理。

我愣了愣,婉言地拒绝了他,这毕竟是我和林家的私事,许昌阳身份不明,到底是外人,还是不要搅合进来的好,不然只会越来越乱。

许昌阳没有接话,过了一瞬,我察觉出他的眼睛在眉毛下面炯炯发光,正像荆棘丛中的一堆火。

我心里冒出隐隐的不安感,许昌阳不会要去找林致远算账吧?

丧假结束后,我调整状态,重新返回职场。

不得已间,我给希希的奶奶打了电话,毕竟保姆的事情没有敲定下来,但是,平静的日子总是维持不了多久,令我意想不到的是,林致远没有来找我,季美玲反而找上门来……

希希奶奶是在我刚散会的时候告诉我的,在电话里一时半会也说不清楚,但从她的语调中可以听出来,季美玲是故意找茬来的。

希希奶奶只叫我赶紧回来,估计是那会说话不方便。

应该不至于故意找茬吧,作为胜利者,季美玲俨然是成功上位的宫太太了。

我不知道他们有没有领证,但是季美玲也没有什么理由来找我的茬吧。

不过,季美玲这三个字似乎有种魔力,让我有不祥的预感,简单的处理了一下手头的工作后,我急急忙忙的往家赶。

开车来的时候,联想起一上午我的眼皮都在跳,我突然忍不住打了一个冷颤。

开车回家的路上,我不停地在想,季美玲这趟来是为的什么?

难不成是希希奶奶在我这儿帮忙带孩子,她看着不顺眼了?也可能吧,毕竟她到现在也没能给宫家生个一男半女。

可是,希希是宫家目前为止唯一的孩子,不管我和宫询之间是什么关系,血脉亲情是剪不断的。

奶奶照顾孙女也是很正常的啊,没毛病。

只不过,我还是越想越气,越想越怕。

气的是季美玲像得了失心疯一样,先是莫名其妙地砸了我的车,接着是到我公司来闹,现在又堵到我的家,简直是欺人太甚!

怕的是不知道这个疯女人会不会乱咬人,会不会伤害到手无缚鸡之力的希希。

想到这,我的心沉了下去,踩油门的脚更用力了,车子停稳在小区楼下,我慌忙地上楼。

就在电梯门关闭的一瞬间,我才陡然想起忘记通知宫询了,如果季美玲真要作死,能镇得住她的唯有宫询。

我死死地盯住电梯楼层的数字从B一层层跳到数字13。

“嘀——”的一声,门打开了。

然而,眼前的一幕是我怎么也没有预料到的。

希希的奶奶有气无力地瘫倒在家门口,嘴里似乎在哀嚎着什么,旁边没有希希的身影,季美玲也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