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多天没见,他一定想了很多,应该列了详细周密的计划。

“我该怎么帮你。”我镇静地说。

林致远低头不语,沉思片刻,果然从包里又拿出一本杂志,指着封面:“你看看这个人。”

我狐疑地扫了一眼,杂志上赫然印着许昌阳头像和一排基本信息介绍。

我突然想起来了,在许昌阳家见过这本杂志,只不过当时还没有正式出版。

我张了张嘴,很想直接告诉他,我和许昌阳的关系,然而,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

从林致远的神情变化中,我能感觉出他对许昌阳有某种说不清楚的情绪。

愤怒、敌意、复杂包裹在一起,令我看不透。

都说商场如战场,处处是硝烟弥漫,尔虞我诈,明争暗斗。

这其中的利害关系只有当事人自己明白,我到底要不要淌这趟浑水,还有待考虑。

所以,许昌阳在我早上出门的时候,对我百般的不放心,竟要提出在暗处保护我,这就不难解释了。

想到这,我在心里叹了一口气。

原来,这件事情远比我想象中复杂。

一边是我的父亲,一边是许昌阳,这两人之间,无论是谁争相竞争,都不是我想看到的。

我该怎么做?我不想回到这个问题。

恍惚间,我想到了妈妈的墓碑。

“你还记得妈妈一直以来的心愿吗?”我把杂志放到一边,试着转移话题。

“什么?”林致远缓缓了情绪,平和地问。

“她说,如果可以的话,希望你不要再从商了,放弃追逐那些名与利,为了那些虚幻的东西,你已经失去了太多太多了。”

在这样的场合,提起过世的妈妈,林致远的眼神黯淡了下来。

良久之后,他苦笑一声,浑浊的嗓音问道:“欢好,你愿不愿意帮爸爸?爸爸只有这一次翻盘的机会了。”

我:“……”

我盯着手边的杂志皱眉沉思,许昌阳犀利明锐的脸部特写,刺激着我不安的神经,听林致远的意思,是想拉我一块东山再起?

首先,我没有精力,也没有这个能力。

即使我有,他又凭什么对我提出这样的要求。

仅仅因为林汪旺病逝,而我又是林致远唯一的女儿?

所以,我有责任有义务去承担这份重任?无理由地帮助他?

林氏现在确实只剩下空壳,这是林致远白手起家,一手打造的集团,通过将近20多年的发展,覆盖了旅游业,酒店,大型连锁超市。

到底市值估算多少,我不清楚,但是我知道,他对林氏倾尽了毕生的心血,怀有深厚的感情,这点毋庸置疑。

只是,林氏现已被买家和原始股东瓜分,支离破碎,大势已去,东山再起的概率非常小。

关键林致远已年近60,各方面精力不足。

万一他再把自己的健康搭进去,总之,不值得冒这个险。

我相信即使是以低价卖掉林氏集团旗下所有不动产,也足够林致远和汪莲养老的。

这个节骨眼上,带揣着棺材本去亏损反追,恐怕更多的是一股怨气积压在心头,毕竟拍卖那天,正是林汪旺因肾衰竭病逝之时。

我理解他的心情,但是,我不理解他的做法。

这么多年没有见面的父女,我吃不透他的心思。

面对一系列的变故,林致远最需要做的是量力而行,日后的生活才是关键。

“你想要重新翻盘?”我低眸扫了一圈周围,试探性地问道:“怎么翻?”

“一个人注定是孤单的,盘面之争,谁能成就我?目前只有你,林欢好。”林致远目光悠远坚定,藏着一缕旁人无法企及的神秘。

停顿几秒,他补充道:“这是个漫长的计划,现在只停留在初期状态。”

“那你这个时候来找我,不是为时过早了吗?”我有些不解地看着他。

“前几天办事,我路过你上班的地方,上去找你时,他们都说你离职了。”他淡淡地说。

算算离我离职当天过去了大半个月,原来在这期间他来找过我,这令我稍显意外。

“是的。”我勾了勾嘴角,冷静地回应。

这时,林致远起身去了洗手间,我望着对面空荡荡的座位,内心不禁一阵唏嘘。

今天的谈话,让我对林致远有了全新的认识,甚至多了些抵触心理。

但又不得不佩服他的适应能力,儿子刚死没多久,按正常人的逻辑,应该有很长一段时间沉寂在丧子之痛中无法自拔。

而林致远呢?

他经过短暂的调整,已经着手对我进行拉拢和洗,脑,加入恢复林氏的计划中。

“欢好,你是我林致远唯一的女儿,你愿不愿意加入爸爸的计划?”

落座后,林致远再一次向我抛出了这个问题,眸光深邃而沉重。

斟酌了一瞬,我无奈地笑了笑,说道:“我并不具备这个能力。”

“我会教你的,我会把我毕生所学都教于你,就像今日教你品茶一样。”

说着,林致远饮下杯中的普洱,并细致地揉着紫砂杯把玩,最后放到鼻尖轻轻地嗅着余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