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着眼前的小樱,我不禁叹了口气,我发觉自己已经不了解她了。

她让我觉得陌生,不知从何时开始,她将心门紧紧地关闭,任凭我如何努力,始终被她挡在门外。

拥挤的洗手间,我和她相隔不到两米的距离,却仿佛横着一条银河系,那么地遥不可及。

倏然,信息铃声打破了僵硬的氛围,总编给我发了条微信:小林,我有事先走了,咱们下次再约吧。

我拿着手机默默无言,心里说不出的滋味,愧疚,无奈交杂在一起。

总编心里该如何思考我,她能答应和小樱谈谈已是莫大的惊喜,而小樱却不珍惜。

回去的路上,小樱坐在副驾驶的位置上陷入沉冗,她一声不吭,神情凝肃地望着窗外,仿佛在暗暗地决定着什么。

“林欢好。”良久之后,小樱终于开口了。

“嗯?”

“我要回河北了。”小樱的语调很平静,脸上似乎挂着浅浅的笑。

“什么?”一个急刹车,车子差点撞上马路中央的护栏。

“为什么要回河北?”我几乎脱口而出道。

小樱继续望向窗外,眸底深处似一口深潭,隐约地掠过一抹无奈,但转瞬间消失不见。

“没有为什么,就是想回去了。”

我:“……”

一股焦躁感从心头涌上来,我猛踩油门,看不懂昔日的闺蜜到底怎么了,有话宁愿藏在心里,却不对我倾述。

她是觉得难为情吗?

自从她来到东城之后,我的生活没有一天的消停的。

先是季美玲的事情搞得乌烟瘴气,战战兢兢,再是希希生病,除了去火车站替她接风洗尘,我们围着热气腾腾的涮锅敞开心扉地畅谈,之后便礼貌性地各做各的。

然而,我多想把时间定格在那一晚。

有了她,我仿佛回到了大学那段单纯的时光。

我努力帮她寻找出路,而她却不珍惜,甚至,我觉得小樱在挑剔的不是工作,而是我。

带着疲惫和难以言喻的心情,回家后我倒头就睡,并做了一个无比奇怪的梦。

梦中,夏日的午后,两个小女孩在荒无人烟的湖边玩耍,她们是一对无话不谈的好姐妹,其中一个小女孩天真地问另一个小女孩,姐姐,我不会游泳,如果我掉进水里该怎么办?

被问的小女孩是个孤女,从小借宿在亲戚家,她盯着波光粼粼的湖面笑了笑,我当然会救你啊。

妹妹高兴了,继续逗留在湖边安心地玩耍,露脚趾的塑料凉鞋在炎炎烈日的照射下,泛着扎眼的光亮。

姐姐走近妹妹的背后,淡淡地勾了勾嘴角,说道,如果你掉进河里,你的爸爸妈妈会不会把我当成他们的亲生女儿?

小女孩满脸吃惊地回头望着身后的姐姐,还没有反应过来,只见姐姐伸出双手,用力地将她推下湖面。

湖面上骤然漾起一个大大的水花。

姐姐面无表情地抓了把脚下的尘土,在自己的棉布裙子上胡乱抓了抓,头也不回地往小女孩家的方向走去。

而小女孩在湖心处拼命地挣扎,双腿慌乱的乱蹬一气,没一会儿,塑料凉鞋和小女孩一并浮在了湖面上,湖面恢复了平静。

梦猛地醒了过来。

卧室内一片漆黑,嗓子眼里像被堵住了什么东西,恍惚间我仿佛没了心跳。

等我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忘记了这个梦,脑子里闪过的却是小樱的那句,我要回河北了。

深吸一口气,我慌忙地穿上拖鞋飞快地下楼。

小樱正在房间内打包东西,她井然有序地整理着,心思集中,完全没有注意到我杵在她的门口。

原来她已经在收拾东西……她,真的要走了?

我张了张嘴,一时间有些慌乱,不知该说些什么,挽留的话躺在心间却流淌不到嘴边。

小樱注意到了我,她把散乱的头发别到耳后,冲我淡淡一笑。

“你别走,工作的事情,我们可以再想办法。”

我坚定地说道,小樱现在是最需要我的时候,我不能让她再回到穷乡僻壤的地方,那里更不适合她。

小樱停止手中的动作,弯起嘴角,双手插在裤子口袋里,她平静地说:“欢好,麻烦了你这么多时日,我该回去了。”

“明天的火车票,我已经订好了。”

她拉好皮箱上的拉链,理了理身上的衣服,笑意加深。

我愣愣地立在原地,咽了咽干枯的嗓子,什么话都说不出来,只能呆呆地望着小樱。

夜晚,天空如浓墨般深沉,半圆的月亮挂在落地窗外,却被乌云遮挡了半边光亮,散落在四周的零星失去了往日的活泼,显得死气沉沉。

我躺在床上辗转反侧,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小樱为什么要走?

难道是最近希希因误食热带水果导致过敏,我的反应让她觉得难堪?

我承认,希希上吐下泻的时候,我被急昏了头,情绪过激,确实怀疑过她是不是故意的,但是,转念一想,小樱为什么要这么做?

贴在冰箱门上的饮食禁忌,也许她真的没有看过,更不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