浑浊的雨水几乎淹没了高速,枯树枝,杂物,塑料袋,饮料瓶被狂风吹积在高速上,消防员从两侧爬上高速,紧张迅速地清理道路上的垃圾,雨势丝毫没有减少的势头,先是黄色预警,很快转变沉红色预警!

台风要来了!

我重重地倒吸一口凉气,心头好似被重物击中般,我拿起手机迫不及待地拨打许昌阳的电话,我要确认他的安全!

“嘟——嘟——”

“您好,您拨打的电话不再服务区,请稍后再拨。”听筒里传来清脆而冷漠的声音。

不在服务区的意思是什么?

我试着重拨,结果仍是一样的,手机在手心里攥出了汗,我发懵地盯着闪烁的电屏幕,一颗心彻底沉陷了下去。

高速上应该是有信号的,难道他根本没来得急上高速,而是被困在了山路上?

可怕的念头充斥着我的大脑。

若是困在山底就更加糟糕了,临山别墅处于半山腰的位置,雨水是从山顶冲下去的,出了岭市必须要先下山,途径的山路上说不定还会碰到泥石流……

我不敢往下想了,心突突地跳地飞快,我惊慌失措地起身,却发现后背早已沁湿了一半。

终于在二楼的抽屉里翻出许姑姑的名片,我拿着名片犹豫再三,再三犹豫,几乎是颤抖地拨通了电话。

她是许昌阳唯一能联系到的亲人。

从她给我名片的那一刻起,我从未想过要拨打她的电话,然而,在这个节骨眼上,没有什么比许昌阳的平安更重要,定了定心,我等待电话的接通……

还好,没一会就传来许姑姑的声音。

“您是哪位?”

“是我,姑姑,我是林欢好。”我尽量使自己语调平静而有礼貌。

许姑姑迟疑了几秒,大概是觉得我打电话的时间不对,不过,她很快反应过来了。

“你这么快就想通了?”许姑姑淡定中透着嘲讽,情况紧急,我并没有时间和她讨论那荒诞的话题。

联想到肚子里的孩子,一股莫名的恐惧感瞬时油然而生。

“我现在联系不上许昌阳!”我哽咽地说道,眼角的泪珠止不住地滚落。

“你什么意思?”许姑姑警觉地提高了音量。

“晚饭后他接了个电话就开车回东城,高速封了,没想到刚走没多久就下雨了,山路恐怕有泥石流……”我的情绪越说越激动,仿佛已经预料到许昌阳出事般,恐慌在无声的空间中蔓延。

“说重点!”许姑姑猛地打断我的话。

因为焦急,我已然开始语无伦次。

“我现在联系不上他!姑姑,求你立刻派人去找他!”我几乎是恳求的语气,豆大的泪珠像断了线的珍珠落在地板上。

我在心里默念:许昌阳,你一定要平安,只求你平安。

“他不会有事的。”许姑姑沉着冷静,隔秒,便听到听筒里传来嘀嘀的挂断音。

许姑姑一定在着手安排,我又接着拨打许昌阳的号码,依旧是不在服务区。

此刻,唯有等待……

夜色越来越深,时间被无限地拉长,每一秒都被分成了无数份,这是一种煎熬,许昌阳,你到底在哪儿?

我倚靠在窗前,远远的,我能看到临山公路的轮廓,无尽的大雨依旧磅礴。

一抹银亮色划过墨黑的夜空,映照着卧室内一阵白晃晃的明亮,随着“轰”的一声巨响,连玻璃都开始震动。

可我却不再害怕打雷的声音,心里全部是许昌阳,原来担心是如此焦躁的情绪,我觉得我快要疯了。

“小姐。”吴妈端着温牛奶站在我的身后。

我转眸望着她,紧紧地将吴妈拥在怀里,我好害怕,浑身透着一股子冷,从小到大,胆大的我从未如此害怕过。

“没事的,小姐,许先生也许是手机没电,或者……”吴妈一点也不会安慰人,连她自己也编不下去了。

“吴妈,我想去找他。”

刚才在窗前思考了许久,潜意识里我有预感,许昌阳并没有上高速,他被困在山脚下。

从这里下山步行最多两个小时,我要是走得快些的话,一个半小时也能到了。

他现在需要我,我是离他最近的人。

“欢好,你可不能糊涂啊!”

“你现在怀有身孕,外面天黑路滑,下着这么大的雨,山路难走啊,许先生不会有事的,你再耐心等等,说不定许先生很快就给你回电话了!”

“听吴妈一回,把心放肚子里,吴妈陪你一起等。”

吴妈苦口婆心地劝阻道,可是在同一位屋檐下生活这么久,她还不了解我的性格吗?

说出去的话,必定会做到!

我沉默不语,一口气喝光了牛奶。

“吴妈,去睡吧,我累了。”我拖着疲惫的身子躺到床上,半眯着眼睛。

“今晚我睡在客厅,有什么事你叫我一声我就能听见。”吴妈不放心地替我拉了拉被子。

“不用,你看着希希吧。”我面无表情地说道,“今夜有雷,小孩子半夜会被雷声惊醒的。”

吴妈沉了沉眼眸,欲言又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