呕吐的气味充斥着狭小的空间,司机和黑衣人纷纷打开车窗,脸上掠过一丝厌恶的表情,然而一句安慰的话都没有。

我费力地撑坐起来,低眸的一瞬间发现脚腕处流下一缕浅浅的血迹,我伸手摸了摸,血还是热的。

心陡然间塌了下去……

恐惧感陡然笼罩在全身,后背瞬间冒出虚汗。

我太高估我自己了,竟然蠢到用这个方法来要挟许家,现在怀孕三个月还没到,如果孩子有个什么闪失,我自己就是凶手,作死的结果!

我差点忘了自己有过流产经历。

“去玛利亚国际医院。”我用尽全力,冲着前排低吼道。

黑衣人似乎发现了我手中的血迹,双眸间写满惊慌失措。

“去玛利亚国际医院!”黑衣人加重了语气。

吐空了胃,嘴巴里重金属的味道弥漫整个口腔,一种抵在心尖的酸楚侵蚀着我的全身。

“许昌阳——”我忍不住呼唤他的名字,你到底在哪儿?为什么不出现?

眼泪再也抑制不住地往下流,好端端的到底发生了什么,他连个电话都没有打给我,我到底做错了什么!

不一会儿,我大概是真的昏了过去。

醒来的时候,我正躺在病床上,手背上正在输液,我晃了晃脑袋,扫了一眼病房,熟悉的简欧装修,这里应该是圣玛丽国际医院。

“林小姐。”护士推门而入,手中拿着一瓶冰冻的血浆,猪肝色的血浆刺激着我的大脑,我的孩子,他还好吗?

怪我!都怪我!

“我们已经通知了您先生。”护士淡笑着,似乎马上要宣布什么重大消息。

眼角的泪珠再一次滑落,一滴接着一滴,冷凉地落在枕头上,也滴进了我的心里。

“我是不是流产了。”我绝望地问道,语调异常的平静,像是面临死亡的人安然的接受了自己的命运。

护士从床头的抽屉拿出一彩超单子,浅浅地笑着:“恭喜林小姐,您怀得是双胞胎。”

“什么?!”我禁不住睁大了双眼,“你们是不是搞错了!”

护士指着彩超单子上的两坨蜗牛状的东西,耐心地解释道:“这是异卵双胞胎,上个月检查的时候,两只胎芽挤在一起,所以彩超镜头只发现一只,而且当时黄豆芽这么大。”

我看着彩超照片上,泪水又一次蒙住了双眼……这次是意外的,喜悦的,激动的。

“这么说,我并没有流产?”我喜极而泣,又不敢相信地追问。

“是的。”护士的话如同一剂镇定剂。

“我不明白异卵双胞胎的意思。”我第一次听到这样的说法,双胞胎还分好几种吗?

“异卵双胞胎就是龙凤胎的学名。”护士专业地说道。

龙凤胎?

我从未想过我怀上龙凤胎。

一时间我不知该说些什么,唯有抬眼观看护士细致地为我更换血浆。

血浆和药水迅速地融在一起,渐渐的,我的心彻底静了下来。

“我先生他来了吗?”我闭上眼睛,缓缓地问道。

“医院这边已经通知到位,您先休息一会。”

我把一只手轻放在小腹上,想笑却笑不出来。

许昌阳会不会看穿我的以身犯险,我心里明明是相信他的,他定有他的苦衷。

若不是小樱告诉我沈若曦回来的消息,兴许我还能再耐心地等待他来跟我相聚。

我会想那个电话一定是公司董事会打来的,他急匆匆赶回东城,定是为了解决供应商大闹盛昌集团的事情,谁知忙中出乱竟然出了车祸。

许姑姑趁此空档,通知沈若曦回国,我明白她的良苦用心。

只是,我一听到沈若曦这个名字,全身的血液一刻也等不及地往脑袋上涌去,如鲠在喉的刺痛感驱使我不能被动。

我不能任由许姑姑从中刻意挑唆,情感洁癖的我无法接受他与沈若曦成双成对地出现在公共场合,哪怕他是只是为了应付许姑姑。

内心深处堵着一口气,上不去下不来。

都说爱情是自私的,排他的……

月亮悄悄地爬上了窗台,月色寂寥。

淡白的月光倒映在病房的每个角落,现在几点了?

我有些头痛,倏然,目光不禁落在窗前一道高大健硕的背影上,月色将他的影子拉得极长,让人看得分外清晰。

是他吗?

他的轮廓稍显风尘仆仆,兴许是急着赶来的缘故,手腕处的袖扣是松开的,领带随意地搭在旁边的椅背,皮鞋上粘了些草籽。

我暗暗叹了一口气,纵使先前有再多的抱怨在此刻也化为烟烬,一抹笑颜仍是情不自禁地挂在嘴角。

哪怕只是一副背影,都能让我感到一股从未有过的平和温暖,如同窗外如水般的月色缓缓地盘旋在心底。

“你终于来了。”我轻声地开口,这半个月来发生了太多的事情,现在,只要他来了就好。

无论是许姑姑,还是林致远,还是沈若曦,或是其他的纷扰,只要我和他面对面地沟通,就有什么过不去的隔阂。

许昌阳转过身来,一双黑瞳蕴着复杂的光,里面有心疼,担忧,无奈,还有太多我读不懂的东西。

“感觉好点了吗?”他清冷地开口道,却不再像之前宠溺般地揉着我的头发。

“医生说我怀的是双胞胎。”我迫不及待地告诉他这个消息,想起身却发觉全身无力,太阳穴处涨得生疼,一阵头昏脑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