细说起来,这位田大善人也是颇为传奇的一个人物。

此人自幼生性顽劣,常与一些不三不四的人物厮混在一起,在父母死后没过不久便败光了祖传的田宅,就此没了影踪,周围的邻里都猜测他早已死在外头了。

谁知岁月匆匆而过,一晃三十多年过去。

少年时不求上进的田连成再次出现在众人面前的时候,已经是坐拥万贯家财的豪绅。

不光是花大价钱买回了祖传的老宅,并且在老宅的基础上求田问舍大兴土木,将原来的田家庄几乎变成了他一家一姓所有。

若只是如此,也还则罢了。

最多也就是个富贵还乡的土豪而已。可这位田大善人为人还极四海,广交朋友,上至官府中人,下到三教九流都有交集,每日里的银钱花得就如流水一般。

有人说他是在外做买卖发了财回乡,可从没有人知道他到底做的是什么生意。不过也没人去细究。

田连成此人出手极是大方,十里八乡之内但有修桥铺路一类的事情,只要求到他门下,定然不会让人空手而归。

这十几年中,红泥镇周围竖起的各色功德碑上,排名在第一位的总是少不得田连成的名字,而他也因此得了一个田大善人的名声。

但是真正让田大善人出名的还是年前的一件事。

湖州虽然素称是鱼米之乡,可南边仅一江之隔的大南州跟俚人已是断断续续打了五年多,官军们打仗的本事不成,要起钱粮来可是毫不手软。

湖州作为距离大南州最近的一处州府,各色摊派下来的徭役税赋让百姓们可谓是苦不堪言。

而去年年关前的时候,湖州府又派下来一笔人头六分银的平俚捐。这可不是一笔小钱,许多贫苦人家靠这笔钱少说也能吃用一两个月,就连那些中产之家也有些焦头烂额,自是难免群情激愤。

眼见着许多百姓便要与下来收捐的差役们动起手来,这位田大善人却挺身而出自愿担下红泥镇方圆百里内数万百姓的平俚捐。

这一下可是彻底轰动了,甚至有人将湖州首富的名头加在了他的身上。

说到这里,店小二脸上也焕发出几分与有荣焉的神采。而苏岭也不由自主的对这位田大善人有些肃然起敬起来。他追问道:“那后来呢?”

店小二嘿嘿一笑:“你急什么,听我慢慢跟你说。”

俗话说人怕出名猪怕壮,而出门在外钱财不可露白也是常识,否则惦记上的人便会接踵而至。

可这些话放在这位田连成田大善人身上却不是那么灵光,几万两白花花的银子掏出去,官府中人并未如同闻到了腥味的猫一样扑过去。

反倒是事后府衙的师爷替府尊大人送了一面厚德传家的牌匾来,而江湖绿林的好汉们提到田家庄时也是敬而远之,完全不敢上门惹事,所以百姓们都传说这田家庄背后一定有极大的势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