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驴飞到淮河上空,天色近晚,张果老望见水上龙船在夕阳照耀下,旌旗飘扬,满河船只帆樯如林,腾起一阵阵烟雾,见不到头尾,便按下驴头落地。

他到了地上,收了毛驴,将纸塞进衣袖。走进岸边柳林,伸头探望,皇帝龙船在不远处,道士所乘的神仙船就在眼前,他抖擞精神,掇一掇肩上的褡裢,捏一捏里面的画,从柳林中来到岸边,喊道:“俺回来了。”

魏征第一个望见他,心中高兴,向众人说道:“张仙师回来了。”自从张果老和易空空走后,炀帝和肖后常常派刘小文来问他俩的消息,魏征耽心他俩找不到美女,逃之夭夭。现在,张仙师回来了,他松了一口气。

张果老上了船,众人围过来,小徒弟放过凳子,递上茶。王一通走过来,说:“师兄辛苦了,皇差完成得怎么了,找古代美人和她们的后代有眉目了吗?”

张果老说:“费尽周折,找到两张美女图想献给皇上,如肖皇后审查通过,皇上满意,俺想再去把美人找来。”

王一通对这件事的心情一直是矛盾的,他觉得皇上把找夫人的事托给道家,这是道家的荣耀,做成功了,道家在朝廷的地位要超过佛家和儒家,但是,这事是张、易二人在做,主管又是魏征,这事做成了,恐怕他得到的好处不多,做砸了他倒有些责任,因此,他心态矛盾。现在,张果老说只带了画像回来,他感到奇怪,问道:“这是怎么回事,有画像无人,令人奇怪?”

申仙童问:“师叔,画像在哪,能否让咱们先睹为快?”

张果老瞅他一眼:“皇帝的夫人,岂可给俗人看!”

申仙童笑道:“俺不是俗人,俺是仙人。皇帝生太子还靠俺的壮阳药哩,俺怎么是俗人呢?”

几个小道士好奇,也想看看美人画像,便起哄,翻他的褡裢,张果一见慌了,捂住褡裢,对魏征喊道:“魏大夫,带俺去朝觐皇帝。”

“好。”

他们上了岸,来到龙船码头。魏征请警卫侍官上船通报,侍卫官报告左丞相刘小文,刘小文报告内侍总管王忠义,王忠义说,皇帝皇后正在内室商量内廷大事,不得打扰,叫他们等着。就这样,他俩与皇上相距不足百丈,望着龙船楼舱里的灯火,也只有站在岸上等候。

炀帝和肖后在商量什么内廷大事呢?原来,近来后宫开始闹腾,使肖后头疼。在洛阳西苑每院夫人一个院子,互相相距甚远,少则一里半里,多则相距有三里五里之遥,互相相聚少矛盾也少,现在,她们都集中在几只船上,消息灵通,都想亲近皇帝,得到临幸,获得雨露滋润。她们都生得美貌,一个比一个风流,有的还富有才情,肖后对六位夫人都有定位,她认为:薛如玉割股煎药,进献得宠,性子烈,是忠心不二的夫人;朱江雪在皇上面前舞剑,学王昭君模样,是个危险分子;江青涛吟诗献诗取宠,又谋划在胸,怀有阴谋,是六位夫人中最有可能取代她的人;桂月娥识天文,懂星象,是最安稳的夫人;王宝凤能说会道,善于观颜察色,随机应变,是个泼辣货;最令她头疼的是曹娥美,她善跳脱衣舞,引诱皇帝,从美人堆里一跃而成夫人,她为取得成功,什么下三烂的手段都是使得出来的,闹事往往是从她那里起。还有两个特殊人物是宣华夫人荣华夫人,已封为贵妃,她们不动声色,常常引得皇上临幸,她们是最具竞争皇后位子的对手。至于其它婕妤、才人、美人,她们接近皇帝很难,她派太监看管,一般问题不大。

为了把这几船夫人管好,她想出一个主意,选取一些美人,分别由夫人管理训练。曹娥美管理歌舞队,训练她们唱歌跳舞;王宝凤管理朗诵队,教她们朗诵;桂月娥管理天文队,教育她们观云测天;江青涛管理诗词队,教她们写诗做词;朱江雪管理剑术队,训练她们剑术;薛如玉管理煎药队,带领她们替皇上煎药。她给每位夫人十个美人与其同住一船,其中一人是她的心腹,可以随时向她打小报告。她对炀帝说:“陛下,臣妾这样做,一是让夫人们各人发挥其长,有事做不无聊,二是让陛下增加点乐趣,想做诗就找江青涛来,想看舞剑就叫朱江雪来……陛下觉得臣妾做得对吗?”

炀帝笑了笑,心里想你这样做意在防止夫人们在船上无聊,容易相约相聚,在一起起哄闹事,减少尔虞我诈,勾心斗角,争宠,总体来说是不错的。但是,后宫争宠,谋取皇后宝座的事从来没有停过,不过像薛如玉割股肉熬药给我吃,这在历朝历代所没有,这说明朕风流,英明盖世,为妃子们所爱,薛妃割股给朕治病已成我朝之佳话。现在,你把六位夫人皆配一队美人给她们,让她们一心一意为朕服务,你真是朕的爱妻,你费心了。他抚着她的手说:“春华啊,你费心了。朕以后每天钦点一夫人,令她领美人队来为朕表演她们的所长。”肖后感到暖心暖肺,也抚着杨广的手背,热热地望着他。这时,炀帝又忽然问:“两个道士出去为朕寻夫人,怎么样了?”

肖后立即令内相把刘小文叫进来。一会,刘小文进入内室,她问道:“丞相,张、易两位道士外出办钦差,他们有什么消息吗?”

刘小文禀呈道:“启禀皇上皇后娘娘,张果老已回来了,正在岸上候着呢。”

炀帝与肖后从内室里出来,肖后说道:“叫他觐见。”

一个内相带领魏征张果老来到大厅,也就是大殿,行礼毕,炀帝赐座,接着说:“魏大夫,朕交给的事办得如何了?”

魏征立即站起,回禀道:“陛下,易空空曾派人回来报告说,他已找到古代美人画像,正在与神仙打交道,按照画像把美人找到,献给陛下。现在,张果老回来了,他办钦差也有进展,让他自己说吧?”

张果老赶紧站起,掏出美人图说:“天外神仙说,要把美人的画像给皇后审查,因此,贫道就回来献图了。”他把两幅虞姬画像递给太监李公公。

李公公把画像摊开在案子上,炀帝和肖后审看了一遍,肖后在炀帝耳边说:“这是虞姬美人。”

炀帝点头,然后对张果老说:“这是楚国虞姬,果然英姿飒爽,俊美风流,你是从哪弄来的?”

张果老回禀道:“贫道是从她的家乡找到的,在虞姬的家乡,在祭祀她的庙里,有她的塑像和画像,俺请人临摹两幅来。”

肖后问:“张仙师,你怎么不把虞姬找来,只带这画像回来?”

张果老回禀道:“启奏娘娘,虞姬是楚时的死人,俺怎么能带她回来?”

肖后问魏征:“魏大夫,现在,张仙师找到美人画像,本宫真是喜出望外啊。不过,怎么不把美人带来呢?”

魏征他瞪了张果老一眼,说道:“是呀。俺曾听你们说你们与天外神仙相通,天外神仙能把死人复活,现在,你怎么没有把虞姬美人复活带回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