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识陷入黑暗,如同被卷入一场无形的风暴中,短暂扭曲与抽离后,伯洛戈那破碎的意识得到了重构,再度合为一体,于是他睁开了双眼。

虚无之间。

伯洛戈站在灰白的旷野上,目光略显呆滞,神情也有些茫然,似乎意识还未彻底恢复过来,几秒后,眼中闪烁着精光,他打了个寒颤,各项感官纷纷复苏了过来,连带着尘封的记忆也就此归来。

死后的世界、虚无之间。

伯洛戈曾来过这许多次了,但每次回归现世之后,他都很难保留在虚无之间内的记忆,伯洛戈一度怀疑这是虚无之间的力量在作祟,毕竟这里是宇航员的国土,他就是这里的国王,为所欲为。

不过,在伯洛戈再次抵达虚无之间时,那些被抹去的记忆又会再度复苏,一时间,伯洛戈明确地感觉到,自己脑海里多了许多零零散散的片段。

说来奇怪,类似全视之目的重要情报,宇航员反而不会抹除,就像要故意透露给自己一样,可一些伯洛戈觉得并不重要的,他却仔细地清理擦拭。

忍耐一下脑海里传来的剧烈痛楚,伯洛戈深呼吸,恢复好了状态,目光冰冷地扫向四周,试着在这灰白无垠的大地上,寻找宇航员的身影。

在薇儿提及奇怪且臃肿的潜水服时,伯洛戈便猜到了对方是宇航员,除了他以外,没有人会穿那可笑的潜水服……不,那是宇航服,独一无二的宇航服。

“你到底要做什么?”

伯洛戈心底质问着,宇航员与赛宗接触,绝对不是什么好事,此时再看向这无垠的灰白旷野,伯洛戈刚想迈步前进,突然又迷茫了起来,不知道该走向何方。

平常自己一抵达虚无之间,宇航员就会前来迎接,也就是说,几乎每一次抵达虚无之间,伯洛戈都处于宇航员的控制下,可这一次宇航员没有出现。

愣了几秒后,伯洛戈忽然发现,没有宇航员,自己好像可以自由探索虚无之间。

顿时,伯洛戈整个人变得兴奋了许多,如同一位探险家,试图揭开此地的朦胧面纱。

伯洛戈不止一次想探索过虚无之间,为此在很早之前,他就对自己进行了一系列的实验。

就例如,伯洛戈曾对自己发问,“处于虚无之间时,我究竟是一个实体,还是一个意识体呢?”

伯洛戈是一个富有实践主义精神的专家,有了问题,那么就解决问题。

考虑再三后,伯洛戈找来了他的小白鼠、艾缪。

艾缪利用心叠影与伯洛戈重叠后,在艾缪尚不清楚接下来要发生什么时,伯洛戈干脆利落地割开了自己的喉咙,在艾缪失控的尖叫声中意识陷入虚无。

后来,伯洛戈连续请了艾缪一个星期的夜宵,加上好几次的道歉,才算安抚好了艾缪。

也是经过这次事件,伯洛戈得出了一个结论,当自己死后抵达虚无之间,与自己处于重叠状态的艾缪,并不能跟随自己的意识,一同来到此地。

虚无之间变得更加扑朔迷离了起来。

“真奇怪。”

伯洛戈摸了摸自己的身体,按理说,自己的身体正处于不死者俱乐部内,抵达虚无之间的应该是自己的意识,那么虚无的意识体又该如何干涉现实呢?

思绪停顿了一下,伯洛戈迅速想起了芙丽雅,接着他四周张望了一下,心情紧张地将右手搭在了左臂上。

伯洛戈深呼吸,下一刻指甲深深地陷入了血肉之中,用力地一扯,伯洛戈硬生生地在身上扯出了一道道狰狞的疤痕。

无血无肉。

伤口之下流动的是精纯的以太,正如伯洛戈在芙丽雅们身上看到过的那样。

“我的意识在抵达虚无之间后,会变成以太构筑的意识体。”了解到芙丽雅的存在后,伯洛戈对于这样的结论并不感到意外。

在确定宇航员不在附近后,伯洛戈把注意力从自己的身上转移到了这灰白的旷野上。

伯洛戈不清楚宇航员的国土到底有多辽阔,但从先前的几次的降临来看,这里不是一般的大,伯洛戈随意选择了一个方向,迈开步伐,大步向前。

每一次的起跃,伯洛戈都能跃过数米的距离,荡起灰白的尘土,在身后留下了一道滚动的烟尘。

伯洛戈想起了全视之目,那座奇特的巨大造物,记忆里,它被安置在了一处巨大环形山的底部,也正是在那,伯洛戈了解到了以太界与物质界的重叠,起源之门的存在。

那里或许还有些其它的东西,一些被宇航员刻意隐藏起来的东西。

想到这,伯洛戈加快了步伐,他并不能在虚无之间内长时间移动,当物质界内的躯体愈合之时,伯洛戈的意识就会重新回归。

伯洛戈必须抓紧时间。

……

“所以,他到底在做什么?”

瑟雷看着椅子上惨死的伯洛戈,面露疑色,他知道伯洛戈的脑子有些毛病,但从未想过伯洛戈已经病成这个样子了,说自杀就自杀?不死者也不能这么奢侈吧?

薇儿没有理瑟雷的碎碎念,竖起尾巴来到了伯洛戈的尸体前,仔细地打量了许久。

“你觉得伯洛戈会做出非理性的事吗?”薇儿问道。

“他……应该不会。”

瑟雷犹豫了一下,给出了一个坚定的回答。

伯洛戈有时候确实会做出些出人意料的事,但那些事基本都在一定程度上符合伯洛戈的利益,是具备某种目的的。

“那他应该不是突然犯神经自杀的,”薇儿说,“而是有某种目的。”

“某种死亡才能达成的目的?”瑟雷怀疑道。

“伯洛戈应该认识那个家伙。”

这时,一直沉默不语的博德突然开口了,“他听到薇儿对那个怪人的描述后,反应很不对劲,更不要说他干脆利落地自杀了……或许伯洛戈是在找那个家伙,你也听到了,他说他要去问一个人,还要看‘他在不在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