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石裂谷,一道自大裂隙蔓延而来,劈开城市的巨大疤痕,它本该愈合的,可此刻伤疤之下再度流出鲜血,大火重重。

炎魔肆虐在灰石镇上,大火无情地蔓延着,滚滚黑烟弥漫在空中,笼罩住了整个裂谷,将阳光和希望完全遮蔽。

在这浑浊不堪的黑暗中,房屋一个接着一个被烧毁,释放出狰狞的火焰和灼热的浓烟,火势凶猛而迅猛,宛如魔爪伸向每个角落,转眼间宁和的城镇化作了燃烧的地狱。

人们奔走在街道上,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家被吞噬,他们无助地尖叫着,悲鸣声混杂在火光中,撕心裂肺地传达着他们的恐惧与绝望。

火势沿途的一切都毫不幸免,火花飞溅,火苗舔过金属和木材,将一片繁华转瞬间化为废墟,居民在火势前四处逃窜,奋力寻找逃生的出路,但扩大的火势和烟雾使得他们身处迷茫和绝望之中,有的人被困在已被烧毁的建筑中,呼喊着寻求救援,但最终只能被火焰吞噬。

在这绝望的地狱里,一道道狰狞的影子被火光投下,影子的尽头是零星的几人,面对这残酷的景象,他们毫不恐惧反而悠闲地闲聊了起来。

“我还只在电影里看过这样的情节。”

灾厄侍者、伊德尔站在火势尚未吞没的高处,朝着下方的地狱景象感叹着。

灰石镇里布满秩序局的眼线,想要快速突破这里,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但也仅仅是不太容易,而非不可能了。

作为猩红主教的汉莫也点了点头,在一片废墟中,他看到了一辆扭曲破损且仍在燃烧的火车头,它如炮弹一般,砸穿了数个建筑,最终在小镇的广场处缓缓停下。

沿着火车头撞击的轨迹回溯,能在沿途看到一节节同样燃烧破碎的车厢,伸展扭曲的金属框架上,能看到一次次爆炸的痕迹。

在诸多的残骸中,还有那么一节车厢尚未引爆,它的车门歪扭开启,内部储藏的燃油滴答外泄,很快就在地面上形成了一大片的水泊。

一片的伊德尔带着几分期待的目光看着它,随即在一阵咿呀的倒塌声中,有那么一枚火花飘零,轻轻地落入水泊之中、消失不见。

伊德尔有些失望,可在下一秒,一连串的火苗在水面上迅猛窜起,它们如同火蛇般,扭头冲进了车厢内,伊德尔的心提了起来,片刻的宁静后,又一阵轰鸣的爆炸在火海里升起。

冲击的涟漪带起炽热的焰浪,焚风再度掠过扩大着火势,几乎要烧穿整个裂谷,无数的人影在火光之间奔走,他们哀鸣着,可却找不到出路。

伊德尔捂住了口鼻,炽热的空气令人难以呼吸,他转过身,尽力让自己的声音清晰些。

“接下来我们该做什么?”

汉莫也转过了头,看向了那神秘的第三人。

“接下来?”

滚滚浓烟中,一道邪异的身影破开障碍,望着那双猩红的眼神,明明身处于如此炽热的环境,伊德尔与汉莫的内心仍不由地感到了一丝丝的寒意。

“你们只要听我命令就好。”

摄政王看向灰石镇的另一端,那是一座用来快速沟通外界的升降机,此时它同样被大火缠身,像是一道笔直的高耸火柱,在最上方断崖的边缘,可以看到突出边缘、扭曲烧红的铁轨。

灰石镇是一道大门,而摄政王选择了最暴力的方式打开大门,那便是让一列载满了燃油、红水银等爆炸物的火车,高速冲出铁轨,将其变成一列自爆火车,炸瘫了大半的灰石镇。

无论秩序局在这里有什么样的安排,面对这样的袭击恐怕都反应不及。

借着浓烟的遮掩,许许多多的身影出现在了火海之中,他们与摄政王一样,具备着一双双摄人心魄的猩红之瞳。

汉莫警惕地看向这群突然出现的夜族,紧接着他们如野兽般,扑向了幸存的人们,撕咬着他们的喉咙,有许多人死去了,但也有许多人被夜族转化,只可惜到这一步时,血统的纯度已经劣化了太多,即便许多将死之人活了过来,也还是变成了没有意识的嗜血者。

夜族如瘟疫般传播着,再用不了几分钟的时间,他们就能在此拉起一支嗜血者大军。

“你们的人呢?”

摄政王对汉莫问道,“这可是次联合行动,你也不希望让那位女士失望吧?”

汉莫神色紧张了一瞬,但很快就放松了下来,他带着诡异的笑意,一言不发。

早在遇到摄政王前,汉莫就对灰石镇进行了过一系列的行动,但那次行动他遭遇了伯洛戈,被其强硬挫败。

可汉莫没有因此放弃,要知道,他先前便已在猩腐教派的内部斗争中落败,留给他的机会不多了,直到他遇到了摄政王、直到几个小时前,他突然收到了来自那位女士的直接命令。

配合摄政王,解放此世祸恶·噬群之兽。

汉莫知晓的只是这些了,至于解放噬群之兽后做什么……他也没必要知晓,因为汉莫明白,到那个时候,他或许已经死了,又或者陷入某种非死非生的状态。

只是这都无所谓了。

汉莫的身子微微发抖,并非是因恐惧,而是兴奋,他就要获得解脱了,为那位女士献上自己最后的忠诚。

“他们来了。”

汉莫嗅到了空气里弥漫的微弱血气,随即在断崖的另一边,一群衣着红袍的家伙们出现了。

“这些祭品可以了吗?伊德尔。”

汉莫再度发问道,作为灾厄侍者,伊德尔是这场行动的关键。

“还不够。”

伊德尔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随后摇了摇头,“血气太淡了,死的人还不够……我需要更多的血肉,来引起噬群之兽的注意。”

他说着看向摄政王,“能麻烦你们让点血肉出来吗?”

“完全可以。”

摄政王向他微笑。

在多方势力的预谋下,灰石镇已经变成了一处绝望的地狱,大火燃烧间,扭曲怪异的血肉菌毯肆意蔓延,它吞没了一具具烧焦的尸体,可为此仍不满足。

先前有伯洛戈及时阻止,血肉瘟疫未能扩散开,而这一次它完全释放了自我的力量,对着世间万物大快朵颐。

夜族们警惕地看了眼这些扭曲的造物,虽然极度厌恶,但他们还是指挥着一头又一头的嗜血者,让其走入血肉菌毯之中,犹如献祭一样,任由它们被血肉吞食干净。

大半的城镇都被血肉瘟疫所笼罩,邪恶的力量无情地将无机物转化成血淋淋的肉质,大街小巷弥漫着浓郁的血腥味,扭曲的行尸走肉无知地徘徊着,它们的身体被肆虐的瘟疫所改变,伴随着移动,大片大片的血肉从躯体上滴落,露出血淋淋的骨骼,恶臭和混沌的气息弥漫在空气中,逼人作呕。

因猩腐教派的活跃,永生腐地是较为常见的超凡灾难之一,只是再怎么常见,每次见到这一幕,摄政王也不由地会感到恶心。

可比起由夜族们掀起的、那足以摧毁意志尊严的超凡灾难,摄政王反而觉得这永生腐地是那么的温柔。

行尸们茫然地行走,眼神空洞而无神,失去了生命和情感,它们遵循着本能,向着任何活动的东西慢慢靠近,发出低沉的嘶吼。

绝大部分的行尸只剩下破碎的躯体和血淋淋的骨骼,它的存在是一种彻底的毁灭,一种可怕而残忍的噩梦。

一瞬间,裂谷之中的城镇变成了恐怖的迷宫,在血肉的瘟疫中,生存本身变得几乎不可能。

新镇完全毁灭,旧镇还剩下大半,幸存的人们被迫躲藏在阴暗的角落里,战栗着等待着救援的到来,但希望似乎被无尽的黑暗所吞噬,生存者与死亡者之间的界限变得模糊不清。

也有些幸存者越过围栏,沿着灰石裂谷前进,朝着大裂隙逃去,他们的身影逐渐模糊,不知道能否逃出生天,又或者落入另一个地狱之中。

“我不觉得我们能守住这里。”

伊德尔忽然说道,即便灰石镇的腐化已经完成了大半,行尸也形成了一定的规模,可想凭借这些力量,沿着灰石裂谷进攻过去,依旧是个不可能完成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