靖远王谋反一案,在朝野上掀起惊涛巨浪,天下为之震动。

非议之声流窜于庙堂市井,众说纷纭之间,事实的真相已如那浩渺海上的烟波,阴暗的雾霭背后究竟藏着怎样的恐怖,谁人也不敢妄断。

昭武帝已下旨三法司会审此案,谢忠仁手下的走狗言官,开始了疯狂的撕咬,数日之内,就堆列出了封剑平的种种罪行,除了行刺、谋反之外,尚有贪墨、聚敛、专制、擅权、克扣军饷、谎报军需、霸占田亩、纵容将士欺压百姓等多项大罪。

这是构陷一个官员的基本路数,凡事身在朝中的,无人不熟悉。

此前巡按大同的章御史严辞驳斥,称这些指控并无实据,且封剑平在大同深受百姓爱戴,军民亲和。

颜子廉躬亲上阵,带领士族官员与他们唇枪舌战,并跪求昭武帝明察秋毫,为封家父子鸣冤。

昭武帝却毫无耐性,提前退朝,留下一众官员面面相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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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思空每日都备受煎熬,焦心地探听和等待着封家父子的消息,但情况极为不利,光是封家军出现在山海猎场,已经令封剑平百口莫辩。

虽然颜子廉告诫他不要轻举妄动,但他如何能真的什么也不做,他去找了佘准,倘若封家父子真的被定了罪,那么他就只剩下一条出路了。

佘准见到他时,神色同样凝重:“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封家真的想造反?”

“他们被陷害了。”燕思空看着佘准,目光阴沉,“那狗皇帝对封家早已忌惮,又有谢忠仁暗下阴谋诡计,我们已是见招拆招,化解了数次危机,没想到这最后一次……”

佘准咬牙道:“民间多不信靖远王会谋反,此时是人心惶惶,这昏君和那阉狗都该死。”

“我曾与封野谋划逼宫,扶太子上位……”燕思空握紧了拳头,恨声道,“奈何靖远王赤胆忠心,怎么也不肯做叛臣,他若知道他一心效忠的狗皇帝早已对他处之而后快,不知道会不会悔不当初。”

佘准重重叹了口气:“倘若用心谋划,在春猎时下手,现在恐怕天下已尽入封家掌控。”

燕思空胸中生起难言的悔恨和绝望,封家错失了坐拥天下的天大良机,而后就毫无意外地被推落悬崖,直堕入阿鼻地狱。

佘准看着燕思空消瘦、苍白的面容,低声道:“我听说你在春猎时受了伤,你伤还没好吧。”

燕思空及时顾得上自己的伤,他抓住佘准,哑声道:“佘准,你要帮帮我。”

“你要我如何帮你?”

“谋反一案,我们恐怕已经无力回天,现在只奢求能够保住他们的性命,但若……但若那狗皇帝要斩草除根……”燕思空颤抖道,“我绝不能看着封野死。”

“你想……”

“万不得已时,我要劫狱。”

佘准大惊:“那可是诏狱!关押的都是重刑犯,是全天下最坚固的牢笼!”

“我知道,所以我求你,佘准,只有你能办到。”燕思空紧紧揪着佘准的胳膊。

佘准推开了他,正色道:“那诏狱铜墙铁壁,戒备森严,官兵昼夜交替、重重把守,别说是个人,就是飞鸟也徒叹奈何!”

燕思空顿了顿,双膝一曲,跪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