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老爷子一看照片顿时皱紧眉头,“这套竹简看文字应该是汉代,看成色却是刚出土,是哪个研究所挖出来的?”

“不是研究所,是盗墓贼,这套竹简听说是在金城交易出去,您是金城古玩行的老前辈,这件事您知道吗?”

“我怎么可能知道!”盛老爷子愤愤的说,“这群绝子绝孙的土耗子,挖了大坟破坏文物,这是造孽,是犯罪!三口,盛涛,你们两个在驿马道上做买卖,知道这事吗?”

盛涛立刻道:“这竹简一看就是土星子货,咱家不是从来不碰吗,我怎么可能知道呢,呵呵……”

林品没说话,幽深的眼与顾西棠对视,别看顾西棠还是那副笑模样,可两人眼神都已经厮杀了好几百回合了。

“三口你呢?你是掮客,应该知道消息吧?”

林三口脸色不怎么好看,面对盛老爷子的质问,犹豫了一下,开口道:“我听过这个消息……四爷爷,你知道的,古玩行向来都是闲事莫管,我也不能插手别人的生意,所以这件事……我也只是听说。”

“唉!”

盛老爷子重重的一叹,道:“老一辈的时候正逢乱世,无法无天也就罢了,现在是新社会,怎么还敢做这样的事!”

“越是法律健全越是有人要钻空子,”顾西棠似笑非笑地看着林品,“不犯法不代表洗货就是对的,你说呢,林小姐。”

林品僵着脸不理他。

顾西棠和盛老爷子又聊了些其他事,末了,对盛老爷子五千万迎回国宝的事大加称赞,也就顺势鉴赏了那个梅瓶,到了下午才在盛老爷子不舍的目光中告辞了。

“我送他吧,正好我要回驿马道。”林品拿起车钥匙。

盛老爷子看着他们走出大门,感慨道:“怀准生了个好孙子啊。”

“说得好像你自己孙子不好一样。”盛涛哼哼着不服气。

盛老爷子瞪了他一眼,“你和西棠比差得远了!整天没个正行,你要是再这么胡作非为,迟早被人家西棠甩出八百里地去。”

“成成成,爷爷您老人家教训的都对,别人锅里的粥就是比咱们自己家的香,别人养的孙子就是咱们自己家的好。”

“你这个臭小子——”

盛涛赶在盛老爷子要打人之前,赶紧麻溜的跑远了。

上了林品的车,顾西棠问了句,“时间不早了,晚上一起吃饭怎么样?”

“我怕你等不到吃饭了,”林品冷冷的说:“在盛老爷子面前搞完事还敢上我的车,你就不怕我制造车祸让你永远不用吃晚上那顿饭?”

顾西棠低着头,摘下带着薄雾的眼镜,从口袋里拿出棉布来擦了擦,慢条斯理的说:“我没有指名道姓说你交易了竹简,何必发这么大火气呢?”

林品握着方向盘的手紧了紧,片刻后,若无其事道:“我知道你想干什么,要捞顾东流对吧,可他也不是完全无辜,以他的眼力不可能看不出竹简是新货,是他自己贪心作祟收了下来,这些和我一点关系都没有,二水……我只是牵线将竹简卖给张裕,后面的事我一概不知。”

“不是你卖给了张裕,”顾西棠擦干净眼镜,重新戴了上去,轻声开口道:“是你替盛涛卖给了张裕。”

急速行驶的车吱呀一声停在了路边,林品一双眼直直看向顾西棠。

顾西棠却笑了,“我猜的不对吗?”

林品不说话,只是以幽深的黑眸盯着他看。

“本来我不知道你究竟是为谁这么做,不过今天去见过盛老爷子后我就知道了,你虽然是掮客,可也是这一行里少有原则的掮客,如果只是为了钱帮人出新货,你也就不用到今天才这样做了,既然不是为了钱那一定是为了人,你的人脉很广,朋友很多,但与你最亲密的只有盛涛一人,只有为了他你才会铤而走险……我在盛老爷子面前提起这件事,盛涛虽然极力掩饰,可我还是看得出他有些紧张,而你矢口否认……剩下的不用我多说了吧?”

林品眼光锋锐极了,哪怕被顾西棠拆穿,也十分冷静的说:“盛涛和你大哥的事无关,他也是因为贪心才接下竹简,不会是举报顾东流的人,荣盛阁和明宝楼井水不犯河水,陷害你大哥对他一点好处也没有。”

“我知道不是他,”顾西棠的目光很温和,“只是想提醒你,无论为了谁,原则始终是原则,无论你是主动还是被迫,都不该沾手这批竹简,这样做太不明智了。”

“明不明智不管你毛事,”林品重新启动车子,不满地朝笑,“四九城不靠海,你管不了那么宽。”

顾西棠看她那双泛冷的眼,忽然道:“其实我很欣赏你。”

“其实我特别讨厌你。”林品想也不想回复。

顾西棠笑了笑,靠在皮椅上不说话了。

林品千方百计想藏住盛涛却被顾西棠看破,索性也就都招了,顾西棠是聪明人,知道了顾东流的事与盛涛林品无关后,很快离开金城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