准确地说,这诗是他上辈子写的,其中有很多教条式的内容,主要用于激励自己。≧ 重生之后,反倒有条件将字练好,把它们写出来挂墙上。

见微知著,由此可明姐妹二人不同的地方,李思婷喜欢缠问,总是拿出姐姐的派头让他自己交代,而李婉婷则不声不响,要证据确凿,等到胜券在握的时候才开口,一逼问便是让他无法反驳的内容,上次住院时候如此,这次依然如此。其二,李思婷虽然问得不依不饶,但若他真的不想说,敷衍几下,是可以不回答的;李婉婷则不同,她一旦决定开口,就代表已经记在心里了很久,不问出个答案,决不善罢甘休。

两姊妹一个外表强硬而内心柔顺,一个沉稳耐心而心细如,不达目的不罢休,聊天谈笑的时候,他也常对李思婷说,你妹妹以后一定比你厉害。

“你又想问什么?”

对着挂裱了会儿呆,他回过头来,看向自己的妹妹。

“哥哥是未来人吗?”

“……!”

张彻瞳孔缩了缩,表情却没什么变化,微颔道:“为什么这么问?”

“上次我说,哥哥你似乎很严格地控制感情……这个是有根据的,因为哥哥似乎总背负着什么,或者说经历过什么……就比如这诗,哥哥写出来的时候才十岁,之前身体健康,也一直没有进过医院,但好像感同身受的样子……看动画片、看电视的时候也是,你明明都没有看过,却能说出剧情……买手机的时候也是,打游戏的时候也是,之前都是谁也没有接触过的新东西,可你一上手就很熟练,我知道哥哥很聪明,但……不是这样的啊……”

可以千日作贼,却没有千日防贼的道理;最难得罪是闲人,因为他们有大把大把时间策划对你的报复,你却有自己的生活,无法时刻防备;男人出轨,妻子总是很轻易地就察觉到蛛丝马迹。这几个例子有一个共同点,那就是人都有着自己的生活,很难有把生活中的关注力集中在某一个人身上的时候,更别说日以继夜地如此了。

重生之后,他虽然隐瞒至今,但终究心无完备,偶有露出破绽,小时候会有文曲星的说法,他自己糊弄装傻几下,多半也就将大人们敷衍过去,毕竟没有谁会整天关注一个小孩子。但如果真的有人一直将注意力放在他身上,那么张彻自知,早已破绽百出。

“哥哥聪明又厉害,总是知晓许多道理,尊重人,将婉婷当作小大人来看待,也一直陪我玩解密游戏,婉婷知道,哥哥你是培养我的各种能力。但是,越长大,我就越好奇,因为哥哥你本身,就已经是最大的谜团了,婉婷最喜欢你了,所以总是忍不住看着哥哥,越想,越有很多想不通的地方。呐呐,告诉我吧,哥哥你是未来人吧?”

柔软棕黑的长披散在两边,雪白的过膝袜包裹小腿缠在一起,李婉婷仰视着他,小脸精致比陈雪琳有过之而无不及,眸子里有着孩童现新奇东西和解密的兴奋感,还有一些狂热的其它……他看不懂,即便两世阅历,也觉得有些害怕的东西。

因为自省上辈子童年教育的弊端,李婉婷被他当半个女儿般养大,以成长好伙伴的身份,将她看作独立成长的成熟个体来尊重和引导,长此以往,她固然是养成了独立思考的好习惯,但同时也没有一般妹妹们对哥哥的那种盲目迷信……或而是有的,但更多的是对于哥哥身上更多未知的思考、模仿和追求。相对的,她对张彻也极为娇缠,二人的距离可谓亲密无间,最严重的时候,她连姐姐李思婷都有些排斥。

这个问题是在七岁的时候被张彻现的,那时候他才觉,自己心中的宠溺也有些控制不住的倾向,妹妹的成长道路逐渐走偏,所以二人分床、分开洗澡,日常生活保持一些距离,引起来的反作用力和哭闹讨求,足足持续了半年之久。好在自己终究是心性坚定的,久了之后,李婉婷也逐渐习惯,虽然行为间还是显得有些缠他,但状况无疑已经轻了许多。

到现在,张彻才现,自己的警惕,似乎放松得为时过早。

“你故事书看多了……那诗的确是我写的,但也是抄的,你看而今迈步从头越,这是毛太祖的,畏途巉岩猛如虎,这是变相抄的李白的梦游天姥吟留别,既知往者不可谏,这是孔子和陶渊明的,烈士壮犹争薄暮,这是曹操的,藏巧于拙用晦于明,这是《小窗幽记》里的……哥哥哪里是未来人,只是在外边玩的时候,那些东西都跟人玩过了……”

“骗我!哥哥你的本子里写过《一直很安静》,还有《盛夏的果实》,都是在它们出来之前就写了的,然后这两歌才出来……还有颜歌!文小浩,赵明远!哥哥你从来没跟这些人玩过,草稿废纸和素描上却总是有他们的名字!”

“那是我之前就在网络上看到了抄的,那些人名和画画是我打算画漫画,在构思人物……”

“那还有!哥哥总是避开临漫的新闻,但却能很详细地知道那里的街道名,明明以前都没有去过!还有……”

“你闹够了没有?”

眼见妹妹的情绪越来越激动,张彻淡淡皱起了眉头,语气骤然变得严厉起来。

“哥哥,欺负人……”

李婉婷被他的语气吓住了,语气里的争强好胜和眸子中的狂热乍然消退,噎了噎,还是忍不住有些眼泪汪汪。

“作业做完了吗?本来是给你讲诗歌的,歪题一万米了……好吧好吧哥哥承认了,我就是未来人,未来好厉害好厉害的,人可以进入游戏里玩游戏,每个人都能在网上当电台主播,行了吧?快继续做作业了。”

张彻本有心好好训斥妹妹一顿,看她瘪着嘴的样子终究没能狠下心来,语气随意地敷衍两句,草草回到课桌边,却没有心思解物理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