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踢了踢脚下的玻璃渣,不知道从何解释,我和林致远之间多年积攒下来的矛盾,不是三言二语能捋清的,不过,林致远这招棋走歪了,竟然能想到利用许昌阳这层关系动摇我,只怕是走投无路了吧?

难不成是林家目前出现了什么大灾大难?这也不和常理,这世间大部分的困哪都可以用钱来解决,眼下的情况是,林致远想法设法地要把遗产转赠给我,这不就太蹊跷了吗?

他打底在打着什么如意算盘?虽然我完全不了解林家的财务状况,还有那个小三和儿子得现状,不过,我现在改变了主意,单单从财产转赠上说明不了什么问题,只是他的这种做法让我起了疑心,令我迫切地想要知道答案。

“林欢好,你怎么了?”许昌阳在我面前晃了晃手,“想什么呢这么出神?”

“没什么,你不是说吃饭吗?那走吧。”我拢了拢情绪,冲许昌阳挤了个笑脸。

许昌阳不再说什么,给保险公司打了电话,随后,我便上了他的车去吃饭了。

这一顿饭我吃得很没胃口,心里一直在装着两件事,一是,到底是谁砸了我的车窗,二是林致远大费周章的目的是什么。

其中任何一件,光想着就让人头痛,更别提吃饭了。

坐在对面的许昌阳看出了我的心思,他识趣地没有打扰我,我明白,他对林致远的所托摸不着头绪,只是,我和林家之间的种种怨恨太复杂了,又与林致远如今的所做所为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在没有理清楚事情的前后,我不打算告诉许昌阳,一旦告诉他,想必他肯定会动用一切关系帮我在暗地里调查,他为我做的已经够多了,这辈子都还不清。

我们沉默无言地吃完了饭。

许昌阳送我回家路上,用余光看向我,仿佛有一肚子的话想说,我别过脸去,佯装看向窗外城市的霓虹夜景,实则,依旧心事重重,当车子缓缓停稳在我家楼下的时候,许昌阳终于开口了。

“林欢好,如果你愿意的话,你的任何困难都可以告诉我,如果你现在不想说,那我就等到你想说的时候,而且,你要清晰地认知到一点,不管发生什么,我都会在你身后,你需要我的时候,我随时就会出现。”

我被许昌阳严谨庄重的语调怔住了,我呆呆地看着他的脸,菱角分明,在车内昏暗的灯光下显得格外耀眼,这么多年了,从未听过有人对我说过如此用心的话……

狭小的车内,气氛凝重,电台里播放着枯燥无味的夜间新闻。

我消化着许昌阳刚刚所说的每一个字,似乎都在一点一滴地融化我的心,他明明是想了解我和林致远之间的恩怨,可是,他却在迁就我,包容我,等待着我,我别过脸去逃避他的眼神,实则,仿佛有千言万语萦绕在心头,却一个字也流淌不出来。

良久,许昌阳关掉了广播,重重地呼了一口气说道,“上去吧,希希还在等你。”

“希希放暑假了,她被吴妈带到乡下去小住几日。”我淡漠地回应。

想到孩子,我的心里唯有一声叹息,“你不需要这样,许昌阳,你不需要在我身上花费精力,因为,我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说完,我没有给他回答的时间便下了车,头也不回地上楼。

我咬着下唇,用力地按下电梯按键,耳边反复地回荡着许昌阳的话语,为什么他越靠近我,越想帮助我,我反而越想要逃离?我是如此的抗拒他,他是木头人吗?他察觉不出吗?

而且,今天发生的突发事件,足以令我束手无策,我得好好的缓缓,为什么我的生活总是波澜不断,想要的安稳生活与我渐行渐远,脱离了宫询,又冒出了林致远,为什么没有一件事顺心的?

进了房间,褪去束缚了一整天的高跟鞋,我一头栽进沙发上里,连洗浴的力气都没有,我真的太累了。

很快,我睡着了。

然而,就是这个疲惫不堪的夜晚,我却意外的做了一个梦,我不明白梦投映在现实生活中的意义,也不认同,日有所思夜有所梦这句古话的含义,但是,梦里的我真切地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愉悦,不,应该是幸福。

在梦里,在宁静的乡村,希希戴着小草帽,穿着小靴子,奔跑在雨后湿漉漉地乡间小路上,她一边跑啊,一路咯咯咯地笑,松软的泥巴溅满了她的裙子,到像是开了一朵朵灰色的花。

从她出生以来,这是她笑得最天真烂漫的一次,我刚要开口劝她跑得慢点,小心摔跤的时候,忽地,她扭头朝我大声的呼唤,“麻麻,你好像是一只乌龟哦,你跑得好慢呀,快点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