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昌阳松开被吻得满脸通红的我,挠了挠前额的碎发,冲许姑姑笑了笑。

许姑姑什么也没有说,她将目光淡淡地扫向我:“林小姐,能聊聊吗?”

我定了定心,从椅子上站起来,“当然能。”

她不来找我,我也准备找她的,既然她先来找我,那么说明,她是想了解我的,或许也是准备接受我的。

这让我感到欣喜。

我随着许姑姑了来到堂屋内的偏室,屋内开着柔和的灯。

她脚步一顿,自顾自地坐下,打量我几番后,幽幽开口道:“林小姐,您今年多少岁?”

“比许昌阳小几个月,虚岁33。”

“你家里还有什么人。”许姑姑眉心微蹙,态度有些冰冷。

“我出身在离异家庭,妈妈今年刚去世。”我淡然地回答。

许姑姑脸色微变,沉吟片刻,说道:“你成长在破碎的生活环境,导致于你极度地缺乏安全感,并且早早地结婚生子,然后重蹈你父母的覆辙,紧接着离婚,对吗?”

我抿了抿下唇,这两句话像闷雷般砸在我的脑袋里。

一时间,我竟不知该如何回答她。

身为高干子女,许姑姑从小接受最传统最严格的教育,名牌大学毕业,90年初获得特批,移民至澳洲,她才是真正身在上流社会的人。

爷爷退休后依然是司令军衔,许昌阳的爸爸自始至终都是从商,但还是也典型的“红二代。”

有这般强而有力的父亲和哥哥,在她心中,深深地为自己的阶层自豪着,那种天生的优越感,从小就刻在她的骨子里。

我深深地相信,家庭环境对于人的性格,心胸,气质都有很大的影响。

许姑姑对许昌阳的伴侣的要求,一定还是门当户对的,最好也是名门之后,才有资格站在许昌阳身边。

而我,虽说长相气质,学历能力算得上百里挑一,但是残败的家庭背景和童年环境,单从这些条件来说,跟她想要的女孩子差得太远了。

“是的。”我加重了语气回答,许姑姑说的没有错,她一眼就看出我婚姻失败的症结。

我观察着许姑姑的反应,再决定下一步该说些什么。

我对她的了解仅仅浮于表面,而她,却能见我一眼看穿。

到底是功力的悬殊。

许姑姑的眼中浮现出疏离的笑意,她缓缓问道,“那你觉得,这样的你有资格接近许昌阳吗?”

“你对许昌阳的事业能给予帮助吗?”

我彻底愣住了,能不能接近许昌阳,这点我有理由反驳,坦白讲是许昌阳主动接近的我。

我相信我也能做到与他同舟共济,举案齐眉。

但是对于他事业上的帮助……

道理不通,可以辩解,误会隔阂,总能冰释前嫌。

但是一个人就是瞧不上你,没来由的不喜欢你,该怎么办?

在这突如起来的刺痛感后,我的反应只能是沉默。

我不想去反驳,反驳也没有任何意义。

许姑姑看出我青红不接的脸色,眼中的轻讽更甚,估计也懒得再多费口舌,转身离开了偏室。

脚步声刚走远,许昌阳不动声色地走了进来,他一把拉住我,关切地问:“姑姑说了什么?”

“没什么,我想一个人呆一会,不要担心。”我低声说道。

……

入睡后,我仔细回想许姑姑的话,并没有太多的意外,一切和我想象中相似,耳边是属于冬夜的寂静,偶尔从窗外传来树枝嗤嗤作响的声音。

人与人是有阶级的,成长环境使然,根深蒂固的思想差异,这是无法改变的事实。

还好,爷爷对我的接受度还算明朗。

我从枕头下面拿出沉甸甸的红包,整整一万块。

耳畔不禁掠过许昌阳的那句话:他老人家满不满意你,垫垫红包的分量,你不就知道了吗。

爷爷虽然年纪大了,但是心里敞亮,他看得出来,许昌阳对我的真心实意,兴许爷爷承担的是父亲的角色,许姑姑承担的是母亲的角色。

对于许昌阳人生伴侣的选择,爷爷是的态度很明显,只要许昌阳喜欢就好。

至于许姑姑,她暂时不接受我,不代表以后不会接受。

我不会因为过去的经历而自我贬低,也不会被这三言两语吓跑,更不会因为此事而记怪许姑姑。

虽然带着些许的遗憾,但世事就是这般不可能尽如人意。

在偏室的时候,之所以保持沉默,没有与她辩解,是因为我会用行动和结果和她说话,我会做给她看。

如果我能让许昌阳幸福,她还有理由不重新审视我吗?

慢慢来吧,捋清晰思路,我的心总算跟着静了下来。

一夜过来,窗外已是霜深露重,寒意愈浓,微冷的旭日刚从东方飘渺的云层中露出半边脸,安恬静静的。

隔着玻璃窗子,看出去好象莹莹的闪着光,隐约有鸟的叫声,此时听起来却另有一种风味。

这让我不由联想起小时候在农村的那些日子。

我继续蜷缩被窝之中,懒散着不想起床,全身裹紧棉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