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猜。”许昌阳抬了抬眸,反问道。

猜就猜,他又不是复杂的人。

他是重视家庭的人,而且对爷爷的感情很深,既崇拜又尊敬,我脱口而出:“我猜你写的是爷爷长命百岁。”

“不是。”许昌阳眉梢一挑,果断地摇了摇头。

呃,我竟然猜错了?虽然我只见过爷爷一面,但是许昌阳的一言一行中无一不流露出对爷爷的爱戴。

“那就是许姑姑。”斟酌一瞬,我压低了声音,许姑姑这些年对他付出了很多,这点我也是了解的。

遥想在许家老宅的时候,他会亲自从佣人手里接过燕窝,搅匀吹凉才送到许姑姑的桌前,动作自然,无丝毫的做作与刻意讨好,定是那般做了无数次。

“也不是。”许昌阳无奈地干笑两声。

“那是谁?”除了爷爷和许姑姑,他还有其他的至亲吗?

“远在天边,近在眼前。”许昌阳淡然地说道。

“我?”

怎么……会是我?不敢相信。

“为什么不能是你?”许昌阳蹙了蹙眉,加重了语气,“你是我的爱人,也是我要共度一生的伴侣,对我来说,最重要的人不应该是你吗?”

“可是……”

“没有可是,”他打断我的话,“欢好,你和孩子是我一生要保护的人,原谅我从未给过你承诺,那是因为我认为承认是最没用的东西,爱是动词,我会用行动来表达。”

说这些话的时候,他的姿态是以一种我从未见过的肃穆,深邃的眸光中不带半点起伏,目光坚毅而遥远,落在我看不见的地方,他身上一切的一切不禁让人弥足深陷。

在这天涯与海角的巨石面前,在这日夜轮转的岁月里,他的行动里包含了千言万语……

“傻女人。”许昌阳牵起我的手,低语道:“怪我,平时不善言辞,从不说甜言蜜语。”

我依旧直愣愣地怔在原地,是啊,我和他之间,就连情侣间最常说的“我爱你”都没有说过。

从青春期开始,耳边听过各种各样的承诺,有人说会永远爱我,有人说永远不会离开我,跟小孩子过家家一样,随口而出,到后来,却只有我一个人当真,进入社会后,自然而然地过了耳听爱情的年纪。

爱是动词,他会用行动来表达。我在心头反复地咀嚼这句话。

对于爱的理解,我又何尝不是,承诺是最没有的东西,太奢侈。

这世上太多的人明明做不到,却偏要轻易许诺,故事的结局,还是会彼此告别,曾经的承诺,烟消云散,最后的最后,都只能用各自安好来安慰自己。

大概也只有在年轻的时候,善男信女们才喜欢拿承诺和感情来捆绑他人,说一些天长地久,永不离分的誓言,却不知道人和人之间的关系,单纯的靠感情和誓言是很难维系的,在生活里摸爬滚打上几年,大家都变了性情和观念,渐渐的就对承诺失去兴趣。

就好比此刻的许昌阳,他把所有的情话都埋进了心底。

“我忽然有点冷。”迎着海风,我缩了缩脖子。

许昌阳将外套脱下披在我肩上,看了一眼手表,“回吧,晚餐我已经订了。”

“又是篝火自助海鲜吗?”

“到了你就知道了。”许昌阳神秘地勾了勾嘴角。

回了酒店,许昌阳打开衣帽间,耐心地为我挑选衣服,没一会,拎着工作箱的造型师和化妆师按响了门铃。

“我们是要去吃国宴吗?”透过镜子,我不解地问向许昌阳。

眼前的这两人,一看就不是游客,也不是极岛的本地人,八成是许昌阳在外面聘请来的,工具箱一打开,简直亮瞎了,各种化妆工具,上千种彩妆,这架势,如此大张旗鼓,我待会是要去走红毯吗?

“他们是给你做造型的,女人不都喜欢在吃饭的时候自拍吗?叫他们给你弄得好看点。”许昌阳低声道,目光始终留在衣橱里。

“林小姐天生丽质,素颜就已经美得惊心动魄,我们无非是来锦上添花的。”造型师转身对着许昌阳说道,言辞中尽是讨好。

“她现在是孕妇,你们动作小心点。”许昌阳叮嘱道,对于这些话,不仅我听腻了,就连许昌阳也听腻了,夸人也要讲究有创意。

造型师先是一惊,旋即会心一笑:“许先生,我造型您放心。”

“林小姐,您的长相特别适合卷发侧编,十分符合您的气质,今晚的妆面和发型就以侧编发为主,您觉得怎么样?”

化妆师问我意见,我的发型一直是微卷,编发却从未尝试过。

“不要编发,黑长直就挺好。”沉吟片刻,我对化妆师淡淡一笑。

许昌阳不喜欢复杂的造型,我和他的审美观很相像,我也不喜欢复杂累赘,越简单越好,花里胡哨的东西容易让人疲劳,视觉疲劳。

化妆师得知我的心意后,便开始动作麻利地上妆。

许昌阳终于将衣服选好了,一条质量柔软的米白色的露肩连衣裙,带点A字的剪裁,显得俏皮活泼,腰间是垂坠的设计,刚好遮住了微微隆起的小腹,完全看不出孕味,他还挑了件黑色的香奈儿经典款编制短外套,搭配这条连衣裙相得益彰。